这几年,可持续生活有时候像个人身份的漂亮标签,为了概念而概念。
沁园既是专业人士,也是一个普通消费者。在她看来,作为普通消费者,了解到的信息和可控环节都是很少的,更多从自身出发,重复使用的次数多了,实际上就是环保的。
Q1:您最近在关注什么?
沁园:我最近比较常关注一个是微塑料。前几天刚刚看到了一个新发表的研究成果,认为动脉硬化和微塑料是存在相关。之前的研究很多是动植物、环境数据,这个研究证明了微塑料和人类疾病有关,虽然并不能说明因果关系。
另外比较关注预制菜。一是因为我们机构本身有在关注外卖包装减塑,现在很多外卖就是预制菜,我们在想预制菜、外卖包装和减塑政策会不会互相影响,毕竟预制菜也是使用塑料包装的。也有我个人的因素,我自己会在家做备餐,分装速冻一些面包、卤肉,算是家庭版“预制”菜。其他的朋友也知道,所以一看到预制菜的新闻就会发给我,问我怎么看。
Q2:您觉得真正的可持续/环保好物应该是什么样的?
沁园:可持续这个概念涉及的维度很多,对应有不同的标准,全方位分析一个产品是否可持续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包括我自己,我们通过产品公开的信息能了解的很有限,因此让消费者去“审判”是不太现实,也不够公平的。所以我主要是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安全的,以及可以长期使用的。安全指的是产品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不会释放有毒化学品,没有设计缺陷给使用者带来危险;可以长期使用的话,首先需要质量好耐用,另外是可以不费精力就能保养好。
可以重复使用很多次,这个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因为现在我们说的产品大部分是先被生产,才被购买,而不是传统社会那样消费者有需求才生产。一个产品被消费者拿到手之前的步骤,消费者无法控制。一个水杯要用什么材料生产、生产环节耗费的能源类型、品牌承担的环境责任和它产生的污染是否匹配,我们无从得知。
所以从消费者的角度,只要这个水杯重复用的次数足够多,例如300次,它从生产到废弃的生命周期里消耗的资源就会摊薄,薄到远低于300个一次性杯的环境负担,就是环保的。
Q3:这种习惯对生活中是否会有些影响?可否分享 1-2 个小例子?
沁园:它对我的影响首先是跟其他人比,我需要多做很多事情,多学习一些知识,例如我用不锈钢滤杯就要学习怎么清洗它。另外是需要养成一些没那么常规的习惯,例如每周定期对抹布做深度清洁,出门一定带手帕和水杯。如果让几年前的自己看我现在的生活,会觉得很麻烦、很累,但我不是一键切换成严格的环保主义者的,而是慢慢根据自己的状态改变生活习惯,现在也还在继续。我发现这些“麻烦”的固定动作同时也很稳定,会让我觉得生活比较可控。
因为工作需要,我不可避免地需要学习关注环境方面的最新研究,挺容易因此焦虑的。选择相对可持续的生活方式也是应对焦虑的方法,我对健康的安全感也提高的。
我其实很少主动建议身边的人要如何如何做可持续生活的人,环保理念如果没有跟你的生活、价值观有真正的联系,很容易变得空洞悬浮,坚持不下去的。相反,当你觉得跟自己关系可大了,你的习惯自然而然会改变。
Q4:您如何看待有些环保产品被诟病为“智商税”?
沁园:有些确实有伪环保争议,例如可降解的一次性餐饮具。但与其说是智商税,不如说是诈骗费。前面也提过,消费者在这个链条里是被动的,发心确实是环保,要责怪也应该责怪商家披露的信息不全,甚至有误。有些产品可能确实很好,但贵,也会被认为是智商税。这个可能要看溢价是支付给谁的。如果环保产品是纯粹的品牌溢价,可以衡量一下自己是否愿意支付溢价;但高出的价格如果是支付环境成本,我自己是愿意给环境成本付费的。
对于绝大多数消费者来说,考虑自己的生活有多么不环保是有点不公平的,毕竟消费者很多时候是没得选。我会更建议从“今天多做了一个可持续的选择”的角度去看,例如“因为我今天自带杯,少消耗了一个一次性塑料瓶,今天也是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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