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12月22日，在娱乐资本论举办的CEIS2018·第二届中国娱乐产业年会上，主持人身旁出现了一位虚拟偶像。她不再像传统的虚拟偶像那般，总是无意义地晃来晃去甚至做不合时宜的动作，反而能将目光适时地在主持人与观众席之间切换，和主持人互动得非常自然，表情变化也相当细腻。
准确地说，当天出现的虚拟偶像不止一位，而是两位。她们的名字叫留歌和夏行美，来自虚拟偶像乐团And2girls，「安菟」。
从名字说开去
初识安菟时，不管是汉字名安菟还是英文名And2girls，都令我大惑不解，我想各位读者也有类似的感受。
实际上，这一名字源于背后一整套虚拟偶像解决方案，这套方案的名字叫做「Virtual Andromeda」。而不管是这套结合了众多技术的方案，还是文创气息浓厚的安菟女团，都来自一家名为「蜜枝科技」的中国公司。
蜜枝科技是六间房内部的创新项目孵化器。六间房在中国视频领域稍显「老气」，但虚拟偶像在中国却是新生事物。蜜枝科技COO，也是安菟项目的实际负责人刘勇说：「（六间房创始人、蜜枝科技创始人刘岩）刘总看问题特别超前。他当年押注网络视频，押注直播，押注秀场，都早了世界半拍。」
诚然，每每「早了半拍」，使六间房创建以来的各种业务面临了诸多阻力，也因此往往被其他公司后来居上，但刘岩的商业嗅觉由此可见一斑。而安菟负责人刘勇，是知名二次元IP运营商快乐工场的前核心成员，腾讯的DNF、王者荣耀等项目都曾聘请他作为顾问。如今，他们二人携手，赌了一把虚拟偶像团体在中国的未来。
回到Virtual Andromeda。这一方案是蜜枝科技引以为傲的资本，也是And2girls得以立项的基础。简单来说，Virtual Andromeda（以下简称VA）是一套集合了来自多家公司的多种设备及技术，结合背后的真人演员，让虚拟偶像全方位呈现于现实世界的方案。
VA与以往类似方案的不同之处在于，在实时的计算和匹配中，同时实现身体动作、面部表情及声音的捕捉。正因如此，在CEIS2018上与主持人互动的虚拟形象，才会如真人一般生动——背后本来也就是真人。
身体动作姑且不论，真人的表情与二次元表情相去甚远，这点并不难理解。类似的技术难题还有很多，因此，VA技术是六间房R&D团队从2015年便开始研磨的技术，彼时六间房甚至还没有「虚拟偶像」的计划——你可能已经猜到，这套技术在设计之初，打算用于彼时如火如荼的直播。
很容易想象，如果生动的虚拟形象能替代真人，直播世界将向更多普通人敞开大门。届时，直播世界将成为色彩丰富的虚拟世界，就像许多数码科幻作品里所表现的。
而打开一个缺口，让这个世界的人走到现实世界中，便是VA技术所实现的功能。And2girls的五位偶像，也正是这个世界的居民。
由技术而不同
在实际体验中，如果我们以CG的要求去看，VA所呈现的安菟多少还有些不完美。一位安菟粉丝对我说，虽然完全看不到游戏中常见的「穿模」bug，但离理想还有一段距离。
安菟在建模上非常细腻。3D游戏中，较为精密的角色建模可以达到数万面（这种游戏已经比较吃性能了），而安菟现在的虚拟偶像有十万个以上的面，因此类似「穿模」的错误确实很难发生。
但仍然达不到「理想」，原因可能主要有两个：一是VA本身还有待不断的改善，二是动作丰富、表情生动的虚拟偶像，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普遍显得比较「呆」。知名的虚拟YouTuber「Kizuna Ai」「爱酱」，就常被粉丝亲切地称为「人工智障」。
老一辈的虚拟偶像——如Vocaloid家族的初音未来、洛天依等，即便基于全息投影进行线下演出，也没有办法根据实况与粉丝产生互动，这是当时技术的局限。因此，在产品层面，V家的偶像更多以本来的面貌——声源库示人，基于核心粉丝的热爱产生许多UGC内容乃至二次设定。而由于形象本身不够具体，或者说官方形象甚至不如民间演绎更具体。
这种被UGC丰满起来的偶像，运营难度是很大的。官方不可能拿着民间的内容大卖特卖，这就限制了其市场前景；而虽然多彩却分化严重的人设，也使后续的深度创作变得几乎不可能——假如Miku拍个官方动画，她该采用哪种人设，或者说，是被哪些粉丝所拥护的人设？
Miku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在每位粉丝心中，可能都是不同的。基于UGC的偶像不仅难以产生极佳的经济效益，官方也难以发「饼」来满足粉丝不断的需求。
而安菟面对的局限则较少。VA技术基于背后真人的演绎，这就使得现场的深度互动变得可行，在网上当然也可以直播。这种动作、表情俱佳且在现实环境落地的演绎，被蜜枝科技命名为「Touchlive」。
而VA也可以实现现场的个性化签名，这种技术叫做「Virtualsig」。为每一个粉丝当场写下他们喜欢的内容，然后马上打印出来交给粉丝带走。传统意义上只有真人偶像能做到的「To签」（签名 to XX），Virtualsig也能做到，这对于增进情感交流、拉近距离无疑是极大的提升。
因为有这种「打破次元壁」的技术，蜜枝科技才敢说「安菟」是一个世界，而并非一个女团。他们为And2girls的团员设计了一套完整的世界观，这个世界观里出现的一切，将通过各种形式与粉丝见面，包括但不限于番剧动画、OVA动画、连载条漫、四格漫画、原创音乐及PV等。
有了这套技术和一个完整的世界构架，能走出来的不止是And2girls，可能还会有And2boys。
对虚拟偶像在中国的未来，刘勇满怀信心。
向世界学习
资本是可以堆砌的，技术是可以发展的，好内容却不是硬挤能挤出来的。一个偶像的成功，肯定不能仅仅依赖于某项技术或背后某个强大的公司。不过，刘勇对And2girls的内容更加重视，这不仅由于他自身在二次元IP运营方面的经验，也来自蜜枝科技一直以来的资本投入以及所做的努力。
刘总（刘岩）是真的觉得这条赛道能成，投入很多。安菟没有粗制滥造的感觉，你看看我们的团队就明白了。
蜜枝科技COO刘勇
在蜜枝科技透露的内容中，安菟相关的生产者确实豪华无比。摒弃了传统虚拟偶像的单独故事线手法，蜜枝为安菟创造了一个单独的故事背景和时空观念，这一世界观由国内知名IP《九州》团队塑造。而在此背景之下，美术团队则包括《魔兽世界》《创战纪》《命令与征服》等项目的原画师。
刘勇说，蜜枝科技和这些大牛达成了战略性合作，工作流程完全采用了与世界接轨的标准生产方式。他举例说，比如要设定女团的一套制服，团队要先出十几种风格；确定风格后，再出数十种具体款式；确定某一款式后，再做数十种细节调整，然后从结果里为五位女团成员分别挑选。
这一流程当然是耗钱耗时间的。但若想避免粗制滥造，避免「山寨」感，就必须采用标准化的做工方式。刘勇说：「干活儿可以按照经验来，按照方法来，也可以开拓新方法。我们没这么牛，不敢谈独创性，只能采用现有最好的工艺。我们也希望，在从事内容创作时，国内的团队都主动学习一下先进的方法，不要试图走捷径。」
从现有成果来看，And2girls的制服没有走「民族风」捷径。如果不了解背景，你很难猜出她们出自哪国团队之手——简单来说就是「国际范儿」。
而在PGC内容的创作上，刘勇也花了大力气整合了国内外不同的团队，试图弄出些与国际水平接轨的漫画、动画。尤其在动画制作方面，稻吉智重、池田有、阿部可奈子等人的参与，是日本三大偶像动画《LoveLive!》《偶像大师》《Wake up, Girls》的联合；而羽多野浩平、五関 寿、大森英敏等行家也参与其中，七灵石团队更是操刀了《刀剑神域》《黑子的篮球》《进击的巨人》《偶像活动》等动画的制作。
刘勇说，真正接触这些牛人以后，才知道中国动画的问题在哪儿。不是纯粹的技术差距，而是很多细节的把控。他举了一些例子：
比如一些人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如果体现他们的亲密，一个人的镜头应该露出其他人的肩膀；在分镜时，两个人的对话可以通过俯视、仰视等角度表示不同的氛围，而国内团队经常无限正反打；还有打光的方向等，这都是国内经常忽略的细节……
刘勇说，可能正是这些细节，决定了动画是「土味儿」还是「洋味儿」。他们不是出自某个负责人的天才，而是来自每个工作环节的专业和敬业。
根据蜜枝科技的规划，And2girls的动画内容明年就可以上线；而夏天岛负责的漫画，则已经在各大漫画平台连载。刘勇说，其实很早以前也连载过一些内容，后来调整风格，以前的内容直接放弃了，重做。
中国女团
虽然邀请了众多国际团队，刘勇最在意的，却是安菟女团属于中国的那部分。如果只是做了一个日本偶像团队，何必让她们说中文？
因此，在细节上，刘勇竭力要求团队还原中国人的说话习惯和生活方式。他说，比如出行，是应该考虑骑共享单车的；比如在自动售货机或便利店购物，不能像日本动画那样掏出一堆现金，而应该手机扫码。
我看过一个中国漫画，里面有一句对话，说「你怎么不对长辈使用敬语」……敬语文化是日本文化，中国人这么说不是莫名其妙？
刘勇说，最大的工作量就在这些细节上。和国际团队沟通总会有很多麻烦，想要做出中国自己的虚拟偶像，容不得一丝含糊。
「希望中国的年轻人，95后、00后，他们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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