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裸辞3次降薪2次的女人,得厉害成什么样
2018-07-21 10:08

敢裸辞3次降薪2次的女人,得厉害成什么样


虎嗅注:崔瑾曾经是豌豆荚创始团队的“铁三角”之一,负责豌豆荚的品牌。创业的几年中,她的形象从CBD光鲜亮丽、身着时尚套装的白领,转变成衬衫牛仔裤搭配的IT人士。2013年7月,在百度以19亿美元收购91无线以后,崔瑾最常被问的问题是——豌豆荚打算什么时候卖?


对此,她的回答是:如果我们把公司卖掉,我们再创十次业都不一定能有把公司做大的机会,我们觉得豌豆荚是一次能够做大的机会。


然而3年之后,豌豆荚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并入阿里移动体系的命运。崔瑾真切感到“失去了一个孩子”。但她也重新加入轻芒,开始第二次创业。在前进的过程里,她找寻获得内心平静的方法。


本文原载自微信公众号LinkedIn,作者:廖垠雪。虎嗅经授权转载。


崔瑾好几年没有休息过了。


2017年,她去旧金山休假。刚到旧金山的时候她很焦虑,经常睡不着。


她害怕自己回国之后,在职场上的竞争力下降,跟飞速发展的互联网行业脱节,成为局外人。

 

在创业之前,崔瑾遇到所有问题,都自信能找到解药。创业之后,她说,自己第一次碰到会被打败的风险。


她的害怕不是毫无来由的,之前她已经失去过一次。


她是应用分发平台豌豆荚的联合创始人之一。2016年,崔瑾亲手把倾注所有心血的豌豆荚交到阿里巴巴手中。

 

豌豆荚就像崔瑾的孩子,突然跟它分离,她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全部重心。那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为了缓解这件事给她带来的精神动荡,她去国外旅行,开始学跳舞和画画,并且决定成为一个母亲,拥有另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她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换三次工作,两次降薪


在创业之前,崔瑾三次换工作,每回都是裸辞,有两次是降薪接受下一个offer。


在这件事上,她干脆果断,不给自己留退路。

 

崔瑾的动力在于不断追问。


“我每次换工作都是为了解答自己内心的问题。”

 

2000年,22岁的崔瑾从北大国际政治系毕业,成为百度最早期的员工之一,入了公关的门。不久,她的上司离职,没有师傅可以请教的崔瑾不得不独自处理很多问题。


她决定离开百度,去国内最专业的公关公司练就一身真正的本领。

 

1年后,崔瑾入职西岸奥美。从那时候起,她早出晚归,一周工作七天,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



因为客户想省钱,办活动时,崔瑾通常只订活动当天的场地,每次都得从凌晨开始搭建会场。


有一次,连着给微软和搜狐举办两场大型活动后,同事们都去狂欢了,崔瑾一个人坐在活动场地哭了很久。

 

“就是觉得自己累得浑身每个关节都疼。”崔瑾说。

 

那个时候熬夜对于崔瑾来说是常事,但是无论多晚,崔瑾坚持要回家换一套新衣服再去上班。


衣服是她的武器。换一套衣服,就像给自己打了鸡血,“像是站在那儿跟团队说,‘我还活着呢’。你必须看着精神焕发,得顶得住。”

 

因为拼,崔瑾成长得很快,26岁就成为西岸奥美当时最年轻的客户总监之一。可是她心里又冒出了一些问题,她没法在西岸奥美找到答案。


在乙方做公关,有时候会觉得客户是傻帽,比如我很想去明白,为什么我认为100分的方案,客户觉得只有80分。


为了找到答案,崔瑾没怎么犹豫,再次辞职了

 

那之后,她一直没碰上自己感兴趣的公司,索性连简历都不投,在家赋闲半年,直到谷歌出现。


谷歌刚进入中国时,负面新闻缠身,团队却没有任何公关人员,崔瑾决定毛遂自荐。她说:

 

我觉得他们太需要公关了,我就给谷歌总部写了一封邮件,说我在百度工作过,在西岸奥美给微软做过公关。


结果他们刚好要设置公关经理这个职位,就说“你来面试吧”。

 

三个月后,崔瑾收到录取通知,拿到offer 的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当时在主流财经杂志做科技记者的徐涛也去了。在媒体行业从业十年,徐涛和无数公关打过交道,崔瑾一直是她心中排名前三的公关人。她评价崔瑾是少数能尊重记者,而且能将公司需求和记者需求完美对接的公关。



媒体风向逐渐好转之后,崔瑾开始考虑如何在全国范围内提升谷歌中国的知名度。她看中了湖南卫视的《天天向上》。


这档节目当时从没做过企业专场,崔瑾花了半年时间和节目组交涉,最终成功说服对方。


在2009年制作了一期谷歌中国专场节目,用“包打听”这个浅显易懂的上海方言来解释“搜索引擎”。此后,微软和百度等公司都登上了《天天向上》。

 

2009年,李开复从谷歌辞职,崔瑾觉得公司变得很乱,和同事的沟通也开始出现问题,于是选择离职。


不久,李开复邀请她去创新工场工作。崔瑾想了想,答应了。


“在创新工场之前,天使投资很少。它带动了整个创业风潮,培养了几百个创业者,这在我看来是很有意义的事。”崔瑾说。


从百度辞职时,她拿到了两个offer,最后选择了薪水更低的西岸,因为西岸当时是国内最好的公关公司;从西岸奥美到谷歌,她的薪水降了30%


2010年,崔瑾在创新工场拿1万块一个月,直接把她的工资水平打回了2003年。物质对于崔瑾来说是自由的保障,但不是最重要的择业标准。


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做有意义的事情”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有意思的事情


无论是换工作还是从白领变身创业者,崔瑾很少去设想可能发生的困难,也不害怕失去

 

“很多人因为患得患失而不敢选择自己热爱的公司,不敢创业,但是如果因为怕失去而错过自己热爱的东西,还有什么能比这失去的更多呢?”崔瑾说。

 

崔瑾的性格受父母的影响很大。


母亲在高中当地理老师,一直在讲台上站到70岁,在崔瑾的要求下才终于退休。而父亲是一个“内心特别强大、特别自我圆满的人”。

 

关于父亲,她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摘韭菜的场景。


他是一个动作很慢的人,摘韭菜可以摘大半天,一根一根弄得干干净净。虽然动作很慢,但是他这辈子什么事都没耽搁。我做事情也是这样。”崔瑾说。


从小到大,父母对崔瑾都很有信心,所以崔瑾一直拥有强烈的安全感,敢想敢做,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包括决定创业。

 

那时候刚加入创新工场的崔瑾,已经见过很多由创新工场孵化的创业团队,最后选择加入豌豆荚,主要是因为喜欢这群人,觉得他们“有意思,是最欢乐的创业团队”。

 

从2010年到2014年,豌豆荚站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风口,一度所向披靡。当时崔瑾负责品牌和人力部门。

 

2014年,豌豆荚需要确定公司的核心价值观。


当时几个创始人在“相互支持”、“更大更美好的世界”、“不仅是产品而是作品”等几个词组当中选择了很久,崔瑾始终坚定地赞成“相互支持”这个价值观。

 

“一个创业公司非常能体现创业者的个人价值观,而崔瑾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重视团队情感的人。”豌豆荚当时的人力资源顾问、后来与崔瑾成为朋友的张谷雄说。

 

那时,崔瑾几乎没有其它个人生活,同事们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家天天待在一起,哪怕实在生病了只能待在家,也要叫上同事去家里聊天。


图片来自知乎截图


崔瑾的表妹李蓉慧那时在北京念研究生,经常去崔瑾家住。她说:


我在豌豆荚的朋友跟我说,你姐都快变成豌豆荚的心灵按摩师了。


她因为工作发火的时候很职场女强人,其实是个心非常软的人,批评别人之后自己会难受好长时间。


别人一跟她讲自己的难处有哪些,我姐就心软了,她太善良了,别人找她诉苦她都努力去理解别人。

 

那时,崔瑾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一群人在一起,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但没想到的是,她与豌豆荚始于此,困于此。


慈不掌兵,义不行贾


张谷雄认为,崔瑾个人的成就欲望不高,靠的是情怀。


如果外部环境没有能量输入,“在带领团队的时候其实是会遇到阻碍和挑战的。”

 

2015年前后,豌豆荚团队由200人迅速扩张到400多人,大家彼此不够了解,崔瑾也无法做到和每一个员工面对面地交流,一度被崔瑾最珍惜的团队感情逐渐变质。

 

此时,在应用分发领域,巨头纷纷入场,手机厂商也开始打造自己的应用分发平台。


相比来势汹汹的竞争者,崔瑾和其他创始人只是想做对人们的生活有价值的公司,对公司盈利没有很高的要求。

 

张谷雄认为,豌豆荚的核心层缺乏商业部署上的野心,在竞争激烈的互联网时代,往往难逃被巨头吃掉的命运。

 

“三个创始人里面,王俊煜和崔瑾是比较理想主义的,把事情做得比较极致,但是投资人看的是投资回报、现金流。


他们不能迫于物质压力去改变自己的做法,比如引进无良广告,他们自己在价值观上是过不去的。”张谷雄说。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行贾”,正是崔瑾和伙伴们面临的困境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反复纠结,崔瑾和伙伴们最终决定把豌豆荚卖给阿里巴巴。


在豌豆荚被阿里并购之后,前同事们组建了一个豌豆荚的微信群,很长一段时间内,崔瑾都没法说服自己加入那个群

 

“豌豆荚就像我姐的孩子一样,卖掉它是非常痛苦的。”李蓉慧说。

 

崔瑾当时的精神和情感状态都很差。


那时候我记得在日本大阪机场,准备回北京,我拿着机票就在那想,我是去北京还是回北京。我好像不是回北京,因为对那里已经没有归属感了,我也没有家。”崔瑾说。


这个世界有很多面,但我选择简单清澈

 

亲手送走豌豆荚之后,崔瑾和前同事王俊煜、范怀宇一起创建了轻芒,但她还是没能完全从豌豆荚被收购的事情中缓过劲来。


崔瑾采取了很多方式进行“自救”,她去以色列待15天,又去美国旅行了一个半月,同行的只有在以色列认识的一个向导。

 

崔瑾说,这两趟旅行对她影响很大,她学会用开放的心态接受周遭发生的一切。

 

崔瑾在一次采访中回忆,她在以色列旅途的顿悟瞬间之一发生在以色列北部高山上的一座小城。


夕阳西下,晚风拂面,阿米尔的朋友背了一把吉他,在路边等他们。崔瑾在采访中说:

 

他开始跟我讲这个城市和犹太教的历史,边走边唱歌,一路带着你走下去,特别特别感人。


你就开始理解,不管用什么方法,你无非都是追求内心的平和,你用你的方式去追求就好了。


这段旅行改变了崔瑾思考的命题,比如为什么不快乐,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是家,什么是自己最热爱的事情。


回国之后,崔瑾回到轻芒。她说:


我是一个一直追求、体验和实践美好的人。轻芒的美好主要是指它呈现的内容,还有俊煜对我的支持和宽容。


俊煜的友谊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能跟这个人在一起就特别好。


崔瑾现在仍然处于焦虑中。


豌豆荚的伤疤还没完全好,在轻芒的很多挑战也让她如临大敌。她担心自己可能已经思维僵化,害怕自己成为公司发展的“瓶颈”。


但是,这回崔瑾没那么着急去找答案。


“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工作就是生活。现在我想的是,‘什么是生活’,‘生活可以怎么反哺我的工作’,‘我是不是要着急去解决我在轻芒遇到的挑战’。也许我不妨去‘生活’一下。”崔瑾说。

 

她开始学画画和跳舞,不再把自己的想法憋在心里,开始和别人分享她的感受。


她开始学会分散自己的重心,让自己拥有更多“生活”。而孩子,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崔瑾想要成为一个母亲,并且已经给孩子想好了几个名字,其中她最喜欢的名字是“隽澈”,“永远清澈”的意思。崔瑾说:

 

我希望我的小孩内心特别清澈纯洁。我觉得自己也还算是在努力成为简单清澈的人。


年轻的时候,我能够简单清澈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无知。


到现在这个年龄,仍然简单清澈,是因为我选择这么做。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面,我选择了这一面。


但是你要选择这个,你需要克服许多困难,内心要足够强大。

 

她曾经做过一个测试,她最想从这个世界带走的是书和眼睛——她希望能一直凝视这个世界


有了孩子以后,崔瑾心想,也许这个孩子能带领她见识到新的人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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