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时代、技术之咒与文明盲点
2019-06-12 15:17

5G时代、技术之咒与文明盲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理想国imaginist(ID:lixiangguo2013),作者:杰弗里·布莱内


一直想跟大家分享一个问题:在电信通讯和无线应用发展迅猛的今天,除了肉眼可见的自然和社会环境的变化,就文明本身而言,人类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特别适合借用最近在微博和B站传播很热的何同学的一则视频《有多快?5G在日常使用中的真实体验》来聊聊。


来源:@老师好我是何同学


在视频中,我们能够清晰看到5G的速度有多快,平均下载速率在700Mbps左右,这意味着你从手机上读取数据和从云上读取数据的效率同样高,但除了满足你娱乐生活学习的需要,5G还有什么用呢?


何同学类比了2013年4G商用之前,人们对4G的猜测,“手机上会绑地铁卡”、“直播会用于新闻行业”,和现在以二维码为载体的线下支付和短视频的爆发比较,当时的人的确是有点“缺乏想象力”了。


来源:@老师好我是何同学


5G的到来,的确改变的不只是速度。回顾人类的近代历史,经历了科学、农业、工业、教育、绿色、城市和交通的革命,人类就像是一次令人难以置信的重生——人体的大多数部位都获得了新的替代品,人们对时间、空间、自由的认知思维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今天我们推送的这篇文章是《世界简史》中的部分内容,正是要回应这个问题。杰弗里·布莱内教授站在未来,对今天和过去做回顾,使读者对计算机与通讯应用变化的历史更为清晰。在人们迫不及待地展望5G时代这一背景下,对“技术是祈祷也是诅咒”的反思才显得更为具体,不仅是对商业和利益的预测,更令人担忧的还有冰山下面的变化,那些正在变的愈发模糊以及悄然消失的人类及文明本身。


来源:@老师好我是何同学


一、边界的消失:白昼与黑夜


在人类历史上的大部分时期内,日与夜的反差同夏与冬的分别一样鲜明。黑暗把人们困在了山洞、树皮屋、木棚或农房里,而对野生动物的恐惧,也给了人们足够的理由待在室内或者可以提供保护的熊熊烈火旁。夜晚还常常会和罪恶联系到一起。据说在半夜里,魔鬼会举行纵酒狂欢的派对,女巫则会骑着扫帚飞来飞去。在世界的主要宗教中,至少有两种都认为在宁静、黑暗的夜晚,上帝可能会降示于信徒。比如,穆罕默德便是在某个深夜里接受了《古兰经》的大部分内容。早期的基督徒看到了在夜里祈祷的好处,因为那时他们可以不被打扰。很多基督徒还预计,基督再次降临的时间将会是午夜。


随着城镇变得越来越重要,黑暗也不再那么吓人。不过即便到了哥伦布和路德的时代,在天黑后,城市主要街道的照明也十分微弱。在当时欧洲的普通民房中,由于灯光太晦暗,人们连书都没法读。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家庭实际上根本没有书。


在很多欧洲的城镇中,法律规定到了夜晚的某刻,家中明火必须被扑灭或盖上,而且全家人上床睡觉前,必须要保证用火安全。这条简单的规定,使许多木屋密集的城镇逃过了火灾的劫难。刚从法国来到英国的国王“征服者”威廉,还下令在每晚8点时鸣响宵禁的钟声,这之后所有明火都要被限制。在世界历史上的大部分时期,夜晚的来临就好像一扇门被关上了。没有多少工作会在夜里进行,所以当一个守夜人,就等于走上了一条孤独的职业之路。


在19世纪,一场非同凡响的变化开始遍及欧洲、澳洲、北美洲和亚洲的一些城市,这个变化就是:黑与白不再那么分明。在屋里,夜晚的人造灯光常常史无前例地比自然光还清晰明亮——当然,这要感谢越来越充裕的鲸油和从地下新开采出的煤油资源,以及煤气和电的发明。很多日间的活动,如有必要,现在可以在夜里的几个小时中继续了。此外,到1900年,大城市的街道不但已有电灯照明,还被有轨电车和火车串联到了一起,所以即便在晚上,人们也可以稍微出门走走,去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了。


新的电子通信技术出现后,又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进一步模糊了日与夜的界限。这些技术提供的即时沟通功能,使得某个人在白天也可以和另一个身在远方的人通话,即使对方那边可能已是黑夜。发现如何利用电磁波传送信息的人,是意大利电气工程师伽利尔摩·马可尼,1897年时,他将一条看不见的信息成功发送到了狭窄的布里斯托尔海峡对面。通过不断试验,信息的发送范围逐渐扩大。4年之后,马可尼在加拿大纽芬兰岛接收到了从大西洋另一端发来的无线电信息。这条由英国康沃尔郡一台无线电发射机发出的消息十分微弱,更像是一连串的声响,而不是清晰的信息,但已足够激动人心。


旧式的电报机无法发送人声,但无线电却可以在短距离内做到。1920年,美国匹兹堡的一群无线电爱好者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公共无线电台。此后,很多美国人或购买或组装了自己的“无线”设备,开始收听起来,因为无线电广播很快便实现了另一项功能——在唱机上播放灌录好的音乐。不过,很少有某项现代发明甫一诞生,便羽翼丰满。20 世纪20年代时,唱机传输的声音不但听起来很怪异,还时不时有沙沙的杂音。但随着无线电传输技术的提高,到1939 年时,连远在新西兰的人在夜里收听广播时,也可以听到伦敦正在播送的早间新闻了,虽然音质并不总是那么清晰。


与此同时,在1926年,善于发明的苏格兰人约翰·洛吉·贝尔德,从内伦敦的一个房间里传送出了第一幅黑白电视图像。他的发明虽然激动人心,但在某种意义上却是一条死路。因为即使在25年之后,除英国和美国之外,其他地区中也很少有人见过电视。直到20世纪60年代之后,在大多数发达国家,电视——在通信卫星的帮助下——才开始真正模糊夜与日的界线。一位澳大利亚的观众,现在可以在晚上收看到世界另一头正在大白天举办的奥运会了。就这样,夜与日互换了位置。


月亮一直以来拥有着十分特殊的地位。早在公元前9世纪时的亚述,弯弯的月亮便已经是国王的象征。以色列根据月亮的运行创制了立法。而复活节和斋月的庆祝日期则是由满月来决定。此外,新月还是伊斯兰教的象征,现在仍出现在巴基斯坦、土耳其和大多数伊斯兰国家的国旗上。


如果说夜晚是一座监狱,那么满月便是开门的钥匙,使得很多重要的活动能在夜间举行。借着皎洁的满月,人们可以收割一些庄稼。知道哪天月光会最明亮,有时也会影响到重要的陆军或海军行动的时间选择。在古代的澳大利亚地区,仪式性舞蹈通常都在满月之下举行。在近期的历史上,南非和加拿大的农民同样会在满月之夜举行正式的舞蹈和共济会活动;活动结束后,参与者还可以趁着月光,沿着不知名的路骑马或走路回家。在那个时代,农村家庭每年都会买一本新印的年历,可以查阅满月发生的日期。


看起来近在咫尺的璀璨夜空,与世世代代的人同样有着亲密的关系。夜空中的群星能预示个人和国家的未来,而在很多个世纪中,农民种庄稼时既要考虑月相,也要依据星象。1948年1月4日,缅甸宣布脱离英联邦,成立缅甸联邦,而其独立时间则选在了凌晨4点20分,因为根据占星家的建议,这个时刻是最吉利的。不过,在过去的四个世纪中,望远镜和无线电已经驱散了一些这样的神秘与奇妙感。


电能延长了大城市里的白天,但也削弱了群星的威严。无数个世代里,世界各地的几千万双眼睛,都将夜空视为一座熟悉又神圣的殿堂。但到20世纪时,笼罩着大城市的人造灯光,却有史以来第一次让头顶的群星变得暗淡起来,让一位民谣诗人口中“永恒的星辰那奇迹般的绚丽辉煌”失去了色彩。的确,如果某个史前狩猎家庭能复活,并且在一个明朗的夜晚来到日本东京,他们一定首先会对那些高楼大厦和乌泱泱的人群感到惊讶不已,接着,又会以同样的困惑感叹道,夜空已经不再璀璨。


白天同样发生了变化。在繁荣的西方国家,每天的工作有了新面貌。即便在一个世纪前,建造住所、生产食品和衣物的艰苦工作,也都是大多数成年人和很多孩子一生的职业,游手好闲或命运不济的结果只能是挨饿甚至等死。但是机器和新的生产技术改变了大多数工作。工时缩短,假期增多,需要搬扛重物或一直要用到手脚的工作也没几份了。


休闲活动的增多——至少对那些有闲钱的人来说是多了——成为经济生活的发电机。很多蓬勃繁荣的产业,都集中在旅游、运动、娱乐、艺术表演和其他休闲方式上。在1000年时的欧洲,最受欢迎的英雄偶像往往是士兵和圣徒,但到2000年时,在世界的很多地方,这些人更有可能是运动员、演员、歌手、艺术家和其他休闲行业的偶像。


《黑镜》


二、印刷媒体、电报和无线电:自由的朋友还是敌人?


20世纪的鲜明特征,是变革的速度与尺度。这个世纪经历了科学、农业、工业、教育、绿色、城市和交通的革命。而通过无人飞机和导弹,我们还可以察觉到一场军事革命的发生。不过,就连这个革命,也荡出了和平的涟漪,因为它的“全球定位系统”可以以令人惊异的准确度为舰船的领航员提供导航。


随处可见的,还有另一场同样令人惊异但总体上无声无息的革命的踪影。全世界年龄在五岁以上的人口中,有一半人的生活方式正被一个新的机器改变着。个人计算机是一个装满了兴奋与激动的小盒子,它能说,能写,能计算,能播放音乐和电影,能流播电视和广播,能玩游戏,还能到全球各地办事。


计算机的工作使命最初是一个笨重的问题求解机器:一种数字运算或破解密码的自动方式。第一台可用的计算机出现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台当时坐落在英国布莱切利园并受到高级别秘密保护的机器,由包括1500个电子管在内的数千个零件组成,可以破解纳粹德国在向其陆军和海军将领发送机密无线电指令时使用的密码。美国当时也拥有自己的创新设备。不过,早期的计算机体积庞大,价格也极为昂贵。而且,由于它的近五十万个电气连接均需手工焊接,因此经常需要修理。


计算机必须要变得更轻、更小巧,最终,美国的一些机构和企业找到了答案。1948年时,贝尔实验室的三位科学家设计发明了晶体管这种半导体元件。十年之后,硅片出现了这种也被称为集成电路的电子部件,由年轻的电气工程师罗伯特·诺伊斯和杰克·基尔比发明。慢慢地,晶体管和硅片促成了一种比曾经那些庞大处理器更强大但体积却更小的机器的发明。最终,一枚比银币大不了多少的硅片已经可以容纳1亿个晶体管了。


不过,今天那种司空见惯的计算机在以前仍然难以想象。鼠标这个定位装置,运行时仍要靠机器边上的滚轮,其外形和尾巴一样的线缆也的确很像一只老鼠。1971年,IBM的计算机上首次出现了软盘驱动器。这种可以人工将信息从一台计算机传到另一台计算机上的安全方式,被人们欣然接受了,更重要的是,软盘还可以储存信息——这是打字机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以前的大多数计算机都是政府部门(尤其是国防部门)和大型商业机构在使用,所以加利福尼亚州反文化运动的成员看待它们的眼光充满了怀疑——计算机是敌人的机器。然而,恰恰是一个嬉皮士,在印度这个乐园游荡了一年之后,做出了很大贡献,最终把大公司的秘密机器变成了拆除全世界各种壁垒的玩意儿。这个嬉皮士就是史蒂夫·乔布斯,1976 年成立的苹果计算机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在他那个时代,连最轻便的计算机都要比飞机上通常允许携带的随身行李的体积大,作为众多年轻发明者中的一员,乔布斯同其他人一起一步步慢慢制造出了体积小巧又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个人计算机。


这个过程就像是首尾颠倒的工业革命。始于棉织品制造的工业革命,导致了又大又吵的纺织机和越来越大的纺织工厂的出现,而蒸汽引擎则带来了更大的轮船和更长的火车。与此相反,计算机革命开始于非常非常庞大的机器,然后变成了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强大的小东西。大象缩成了蚂蚁。


尽管那时的计算机日新月异,却仍没有向别的计算机即时发送信息的能力。1969 年,美国国防部的一个下属部门第一次实现了两台计算机的联机。很快,这个网络就将美国西部地区多所大学中的一些计算机也联到了一起,到 1973 年,这一被称为“因特网”的联系网络到达了伦敦,在1989年,又来到了澳大利亚。一年之后,全球的信息超市(万维网)在瑞士初步成形。


然而,随着“万维网”包含的信息变得越来越庞大和臃肿,人们必须要找到一种能快速定位某一特定信息知识的方式。于是,搜索引擎被发明了出来。在21世纪初,搜索引擎让互联网成了世界历史上最繁忙的参考书阅览室——虽然这些信息鱼龙混杂,有真有假,但仍是了不起的进步。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们只要用一部小小的手机便可以访问这些信息。


不过,虽然站在聚光灯下的是比尔·盖茨和其他的现代美国发明家,但他们的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却要感谢19世纪的理论和实践科学家。今天的计算机,是英国的迈克尔·法拉第、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和约瑟夫·约翰·汤姆逊,意大利的亚历山德罗·伏特,法国的让·巴普蒂斯·约瑟夫·傅里叶,德国的海因里希·赫兹,美国的托马斯·爱迪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曾孙子。他们发现了电是什么和能做什么。而在此基础上,1897年,汤姆逊在剑桥发现了电子。这种起初被他称为微粒的粒子,质量只有原子的千分之一,但更让人困惑,因为它们能沿电线或电子管以不同方式流动。


对电子的掌握与控制,最终促成了计算机、微波炉、电子琴、工业机器人、心脏起搏器以及其他成百上千种设备的发明。不过,稍具讽刺意味的是,汤姆逊本人是曼彻斯特一个书商的儿子,他的发明为网页的发明铺平道路后,现在却对书店与报刊亭造成了巨大挑战。虽然电子信息的革命现在仍处于起步阶段,但一个新西兰人在自己家就可以将信息即时发送给远在中国的一位商人,或者用手指轻轻一点,把同一条信息发送给身在其他二十几个国家的同事;或者一名在洛杉矶念大学的印度学生,可以每天和他的母亲通一次邮件,而且几乎不用支付什么费用,当他晚上回到家打开自己的iPad时,或许还会碰巧看到远在印度的家乡发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半个世纪前,连电视图像在西方世界也只能以龟速传播。观众在他们的黑白电视机上看到的大多数外国新闻,起初都是以新闻短片的形式,先由汽车运到最近的机场,再通过火车、飞机和汽车送到各家外国电视台。有时候,一段图像在拍摄完一两天之后,才会出现在晚间的电视屏幕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那些致命的子弹在1963年11月22日打出去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日本和澳大利亚的电视台才播放了肯尼迪总统在得克萨斯州遇刺的画面。


新发明的洪流奔腾而来,正在改变着商业的本来面目。它挑战着零售店、印刷所以及主要街道上其他机构的运行,还引导着战争武器的方向。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如此多的人,能对他们从未去过的国家或者一年前他们还一无所知的观点了解得如此透彻,也从来没有十亿人能对那么多的东西了解得那么少。但同时,更从未有过这么多人能有机会经常和远在天边的朋友保持联系,或者女性只要带着自己的手机,连独自走路时也可以觉得很安全。


电视和其他的老一代媒介同样遇到了挑战,因为民主讨论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了上亿个小小的在线聊天室中。2012年时,手机和计算机在阿拉伯世界的革命浪潮中被誉为是自由与民主的新卫士,因为正是它们把抗议者召集到了城市的广场上。就连严厉的中国政府,也无法有效控制这条信息、对话与抗议的新洪流,更别说阻断它了。


不过,印刷媒体、电报和无线电的历史却告诉我们,类似的新发明刚刚出现时,看起来都会成为自由最永恒的朋友,比如,现在所有的新创造似乎也将开启一个新时代,然而这些让人爱不释手的新玩意儿,即便起初几乎充满了魔力,但也有可能突然变成一把双刃剑。在不同的情境之下,它们或许会成为自由的敌人。


《黑镜》


三、技术的进步,放大了单个领导人或组织的潜在力量


人类的近代历史就像是一次令人难以置信的重生——人体的大多数部位都获得了新的替代品。两千年前,人的双腿是必不可少的,除了马或帆船外,没有别的选择。腿带着人们爬山、散步,而且除很小一部分要坐下来完成的工作外,人们醒着的大多数时候,也要靠双腿来支撑站立。债主或者学者或许在工作时可以坐着,但其他人都得站着做工,无论是种田收庄稼,还是当牧师、当兵或做厨师。就连写字这种行为也经常是站在一个高桌边上完成的。但是,现在却有了飞机、火车、汽车、摩托车和公交车来代替双腿。


同样在两千年前,手臂和肌肉在大多数工作中也都是至关重要的。在海上,虽然风可以助一臂之力,但要升起厚重的船帆或在无风时划船,最紧要的还是手臂。耕地时,公牛的蛮力断不可少,但控制犁的方向却要靠胳膊的力气。在生产食物、建造住房和提供安全方面,臂膀和手指更是不可或缺。但接着,一系列巨变发生了。人类的臂膀和双手,被水轮和蒸汽引擎,被独轮车、火药和炸药、液压起重机、手持风钻、推土机、铆钉机、洗衣机和真空吸尘器,被缝纫机、水果包装机、挖掘机、计算机键盘和无数其他的替代品取代了。人类的左膀右臂和十根手指所经历的变化,远远超过双腿。现在,一个大洲上的人甚至可以用手指把核弹发射到另一个大洲上。


对于人的脑袋来说,改变也是天翻地覆的。在望远镜、显微镜、电视、雷达、眼镜、印刷媒体的帮助下,双眼的视域更为开阔。有了广播、麦克风、电话、磁带,人类的耳更聪、口更灵,声音也传得更远。计算机虽是人类大脑创造性的体现,但反过来又让大脑如虎添翼。避孕小药丸改变了性行为。牙医和假牙,加上饮食结构及食物处理过程的改变,又使牙齿的效用得到了延长。对于人体知识的了解,则因为基因的研究而获得无限扩展。


人类的记忆,尤其是集体记忆,在图书馆和计算机的帮助下,同样得到了扩展。不过,早在罗马帝国崛起之前,人类记忆力的扩展便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这点上,还要感谢算数的发明、历法的创制、书写的出现和强大记忆力的绝妙助手——押韵的能力。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手臂和腿、嘴巴和牙齿、眼睛和耳朵、记忆力以及疾病诊断等方面的效率,要到15世纪之后,才出现了明显提高。尽管许多掀天动地的改变并没能减少这个世界上的一场场痛苦与磨难,但它们是否仍然提升了普通人的幸福感呢?心满意足和幸福快乐,要靠自己的灵与心,但似乎住房、教育、休闲、饮食种类与健康的提升,也在其中扮演了同等重要的角色。只是,今日美国的普通居民是否就一定比一万年前那些普通的亚洲居民更幸福快乐,还不好说。


技术的进步,放大了单个领导人或组织的潜在力量。一万年以前,某个部落首领所能发挥的影响,基本上很难超出其大本营100公里以外的范围。那时的世界,如同能容纳千万个小涟漪的池塘,每个小涟漪的面积都代表着一个部落极小的影响范围。但当埃及、中国、波斯、希腊、罗马和阿兹特克等一些庞大的帝国崛起之后,涟漪的半径也随之变长,成了大波浪。


当然,这些帝国中无论哪一个,其影响范围仍不算大,因为当时的战争和运输手段就是那个样子,想要对四面八方的人口实行集权统治,基本上不可能实现。两千年前,任何帝国都没有办法无限扩张。罗马如日中天之时,或许可以征服和统治印度,甚至中亚的部分地区,但这样的统治终究是昙花一现。即便到了17世纪,西班牙、葡萄牙或者荷兰也绝对无法在十万八千里外,对新世界中的大多数港口实行有效的管控。至于希特勒,就算他获得了胜利,可能也无法称霸整个世界。因为当时已有的作战、通信和审查手段,已经限制了这一点。


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某个刚愎自用的独裁者或者强权国家,即便无法对世界上的全部或大部分地区实行铁腕统治,也有可能达成松散的称霸。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纪中,随着世界越变越小,距离越来越短,企图设置世界政府这种事说不定就会发生,且不论是经过协商同意,还是使用武力手段。当然,这样的政府在总体上是否有益,是否会维护自由,我们无法预测;它能维持多久,也是个开放性的问题。毕竟,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没有什么事会是板上钉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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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理想国imaginist(ID:lixiangguo2013),作者:杰弗里·布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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