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转“坏孩子”的罪与罚:豫章书院非法拘禁案一审落槌
2020-07-09 09:01

扭转“坏孩子”的罪与罚:豫章书院非法拘禁案一审落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中国经营报(ID:chinabusinessjournal),记者:苑苏文,头图来源:《隐秘的角落》


南昌市第一看守所的号衣是一件蓝色坎肩,它遮住了吴军豹的白衬衫,在直播镜头下有些显眼。2020年7月3日这次开庭,由于疫情,吴军豹和前同事豫章书院校长任伟强未被带至法庭,而是在看守所提讯室,面对摄像机和屏幕为自己辩解。这是吴军豹归案八个多月后首次出现在大众眼前。


过去的两年间,数名豫章书院曾经的学生在社交媒体控诉,曾在豫章书院遭遇监禁、虐待和侵犯,吴军豹是书院的老大,自封“山长”,在网络世界被形容成终极坏蛋。这是一家业务范围中包括戒除“不良网瘾”的“学校”。


领头举报者是罗伟,他提到在2013年9月3日被以高空坠物配合调查为由,骗至豫章书院后的情形:“踢我到一个小黑屋前,扒光我的衣裤,抢劫我的钱包、身份证、手机、手表和眼镜。打开手铐给我踹进小黑屋,满屋子排泄物的味道,一个凉席和发霉的被子,蛇虫鼠蚁从边上地洞进进出出,根本无法入睡,不得不每隔一个小时醒来一次,第二天全天只给我送来一碗粥;第三天精神崩溃,直接用调羹捅胃部自残;在小黑屋被囚禁了七天。”他称,出去后,他被“屈打成招”,签署一份就学协议。


罗伟把豫章书院称作“吴军豹、任伟强开设的私人监狱”。罗伟在内的数个学生曾公开指控,豫章书院“私设公堂,使用酷刑”,使用钢尺和钢筋“龙鞭”教训不听话的学生。“教官还扇耳光、飞踹、太阳暴晒、雨中罚站、长跑、蛙跳、叠罗汉、一字马、俯卧撑、吃泔水、跪孔子像等,每晚9点,任伟强等人即主持所谓‘考德’,凡是他们认为犯错误的,就要接受惩罚。我被拘禁期间几乎无日不遭受上述折磨。”


罗伟称,他在豫章书院三个月,终于被家人带离后,去江西省精神卫生中心进行诊断,被确诊为严重抑郁症和焦虑症、心理中度异常,至今需要看心理医生和吃药,对他人失去信任感、安全感,丧失正常的社交能力和工作能力。


2019年11月12日,因涉嫌非法拘禁,吴军豹被青山湖区检察院批准逮捕,2020年4月29日和7月3日,此案两度开庭后,于7月7日一审宣判。青山湖区法院认定吴军豹等五人非法剥夺他人的人身自由,其行为均已构成非法拘禁罪。“山长”吴军豹获有期徒刑二年十个月、校长任伟强获有期徒刑二年七个月。


但对罗伟在内的三名被害学生要求吴军豹道歉和赔偿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请求,法院予以驳回。罗伟告诉记者,他要上诉,坚持要吴军豹向他道歉。


网上披露的7月3日庭审直播画面显示,吴军豹对罗伟等人的控诉并不服气,坚持称其入学之前就有心理问题,拒绝道歉。“如果我的行为构成犯罪,那么家长就是共犯。”吴军豹称。


“吴军豹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定的道理。”儿童心理学教育专家龙雨告诉记者,豫章书院案一审落槌,不论是教师还是家长,都应当对“棍棒教育”的思路进行反思。


“山长”的辩解


在7月3日这天庭审影像里,吴军豹戴着黑框眼镜,残留些教育者气质,轮到他辩解时,他翻起一沓讲稿,直视眼前的屏幕,语调提高:“我来讲一讲整个事情的真相,避免光是一面之词。”


提讯室的屏幕上,是青山湖区法院的法庭。一排被害学生及代理人紧挨公诉人坐着。2020年4月29日,吴军豹等非法拘禁一案就已在这所法院开庭,当时法庭专注于审理刑事部分,即吴军豹等人是否构成非法拘禁罪,庭审未在网上直播。7月3日的再次开庭,则是开庭审理此案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被列为被害人的12名学生中,有3人要求吴军豹和任伟强对他们赔礼道歉,退还学费、支付医药费及精神赔偿。


罗伟坐在法庭上,他是被害学生中,首个报警控诉在豫章书院遭遇的人,也是最坚定的维权者。罗伟出生于1993年,2013年9月3日这天,19岁的他被豫章书院工作人员从家中带走,事后他才知道,是父母提前联系了豫章书院,并缴纳了不菲的学费,只为送他进去“改造”。到了豫章书院,他被关进“小黑屋”,门外有人轮班看守,七天后才放出来。


吴军豹于2019年11月12日被青山湖区检察院批准逮捕,至今已归案八个多月,在法庭上,他拒绝向学生们道歉,他的自辩内容主要针对罗伟。


吴军豹向法庭提交了一份豫章书院男子潜力生教育学堂的协议,其上记载罗伟“亲情淡薄,网瘾,知行不合一,虐待老师,殴打父母,要杀父母”。他希望用以证明罗伟在入学前就有心理问题,但法院判决书记载并未采纳。


吴军豹在法庭上说,罗伟在入学豫章书院前,经常扬言要杀害父母,殴打家中老人即罗伟的外祖父,学校是接到了罗伟父亲的电话,罗伟父亲说实在没有办法,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在他的请求下,豫章书院才同意罗伟住校进行行为修身教育。罗伟父母在决定罗伟入学前多次来学校考察,对学校教育特点非常清楚。


“罗伟这种情况,当时如果不入学于豫章书院,未必不会有伤害行为,学校是帮助他们家庭防范了一个可能发生的严重事件。”吴军豹说。


吴军豹坚持“判断”罗伟在入学前就有心理问题。“我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对罗伟之前的判断是一致的。(这是)一些专业的心理学范畴,不具备专业知识的网民根本不了解,往往因为一面之词而起哄,我与罗伟的主治医师的通话录音也已经反馈出来了。”吴军豹说,曾看到罗伟在网上公布江西省精神病院将其诊断为适应性心理障碍的诊断书,于是他致电主治医师,对方告诉他:“适应性心理障碍是一种自然性(心理问题),其犯病机制与学校等外在环境无关。”


吴军豹还从媒体报道中寻找依据,他提交了2017年某媒体在罗伟家中采访的视频,其中拍摄了罗伟砍破的房门。罗伟的小姨告诉记者,罗伟“极度自私”。罗伟的微博也被吴军豹翻了个遍,吴军豹当庭指出,罗伟在2018年曾发表“反动言论”。吴军豹表示:“这些反动言论我都有截图,并保持了证据,对如此极端思想的人,我提出控告。”


森田疗法与非法拘禁


“罗伟说的小黑屋里面装着空调,我不知道小在哪里,黑在哪里。”吴军豹在法庭上辩解,“学校伙食是师生同等,体育设施,全套热水器、太阳能热水器、空气能热水器产品,每个寝室都装着。”


但这与居住条件无关,问题出在豫章书院所开展的一系列非法“治疗”活动。许多被害学生在进入豫章书院时,被“诊断”出网瘾。判决书中提到,“网络成瘾”在目前执行的《国际疾病分类标准编码第十版》(ICD-10)中,还没有作为疾病列入。


关“小黑屋”,是豫章书院的规矩,三名豫章书院老师的证言披露,学生们口中的“小黑屋”,在老师口中名叫“静心室”“斋戒室”或“烦闷解脱室”,所有到豫章书院的学生都要在里面待3至7天,在校有违规行为的、离校后再次返校的,也会被关进去,这被称作“森田疗法”。


王毓瑾曾于1983年至1989年在江西省精神病院任院长,其对此案出具证言称,“森田疗法”是日本的一种心理治疗法,主要应用于抑郁症、焦虑症等有心理疾病的患者,正常人一般不需要用“森田疗法”。


而豫章书院没有开展精神治疗的相关许可,学生也大多未符合罹患精神疾病,于是“森田疗法”成了非法拘禁。


吴军豹等非法拘禁一案中,共有12名学生被列为被害人。他们都曾在豫章书院的“小黑屋”被限制自由,他们都还控诉遭遇虐待、殴打。


法院查明,2013年5月至2017年11月期间,吴军豹、任伟强等人明知该校不具备开展心理学教育、心理治疗资质,仍违反办学许可规定,擅自对该校学生施行有关心理治疗、精神障碍治疗活动的“森田疗法”,在校内设立“烦闷解脱室”(亦称“斋戒室”“静心室”),将学生带到“烦闷解脱室"进行禁闭并安排人员专门看管,非法剥夺学生的人身自由。


江西省精神病院向法院出具函件称,“森田疗法”是心理治疗的一种,属于精神障碍的治疗活动,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第二十五条的规定,开展精神障碍诊断、治疗活动,应当具备下列条件,并依照医疗机构的管理规定办理有关手续:1.有与从事的精神障碍诊断、治疗相适应的精神科执业医师、护士;2.有满足开展精神障碍诊断、治疗需要的设施和设备;3.有完善的精神障碍诊断、治疗管理制度和质量监控制度。


据上述函件,使用“森田疗法”对治疗对象进行诊断和治疗,应当遵循《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第二十五条和第五十一条的规定:“心理治疗活动应当在医疗机构内开展。专门从事心理治疗的人员不得从事精神障碍的诊断,不得为精神障碍患者开具处方或者提供外科治疗。心理治疗的技术规范由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制定。”


南昌市青山湖区卫生健康委员会出具函件称,其未曾向豫章书院发放过《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豫章书院未向其申请办理及登记任何医疗机构。


青山湖区教育体育局向法院出具函件称,未许可豫章书院(青山湖区阳光学校)开设心理学辅导课程;豫章书院(青山湖区阳光学校)不具备开展心理学教育、心理治疗资质;青山湖区教育体育局未批复过豫章书院(青山湖区阳光学校)开设“森田疗法”,也未批准该校使用“森田疗法"对新入学的学生进行治疗。


扭转失败的孩子


判决书记载了9位被害学生家长的证言,都称没有被告知学校使用“森田疗法”。但根据家长讲述,他们将孩子送至豫章书院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他们更“好”。


9位家长中,有2位未提“戒网瘾”,只是承认孩子入校前“有点厌学”。其余7位家长,在谈及孩子入校原因时,都称是“喜欢到网吧上网”“经常逃课去网吧,甚至有时通宵不回家”“有网瘾”“网瘾很严重”“很喜欢上网”。


而这些孩子,很难说在豫章书院度过了美好的时光。“四个月后把孩子接回来,瘦了十多斤。”一位父亲说。他的妻子则指出,去看望孩子时,发现一间“小黑屋”里面有小孩哭的声音。


判决书还记载,一个喜欢上网的孩子从豫章书院离开后,家长发现她性情大变,送去医院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和狂躁症。豫章书院为此给付了5万元。这个孩子后也回忆说,曾被关了一周的黑屋。


豫章书院的办学许可证显示,其报批开班日期是2013年5月16日,全名为“南昌市青山湖区豫章书院修身教育专修学校",办学类型为民办非学历教育机构,办学内容为修身教育、美术教育培训。吴军豹任理事长,负责学校全面工作;任伟强任校长、法定代表人,负责学校日常工作。


很快,豫章书院就取得了“制造好孩子”的许可。2014年1月7日,青山湖区教育体育局批准该校增挂“青山湖区阳光学校"校牌,增加承担青山湖区一般不良行为青少年转化工作职能;2014年1月14日,南昌市青山湖区民政局同意豫章书院增挂“青山湖区阳光学校"校牌,承担青山湖区不良行为青少年的教育和行为矫正,学校实行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管理。


罗伟父母的证言未出现在判决书上。罗伟称,由于带头举报吴军豹,他已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吴军豹在法庭上称,罗伟从2017年开始不断联系媒体,“用一面之词造成舆论波澜”。吴军豹曾因此与罗伟父亲通话,有电话录音,罗伟父亲在电话中强调,对不起学校,罗伟的炒作行为是他的脑袋有问题,更希望有政府部门能管管他,作为父亲自己也挨儿子的打,所以实在是无能为力。


“罗伟的心理问题,不是我原学校造成的,任何学校都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教育成功。”吴军豹承认对罗伟的扭转失败,他将罗伟定义为偏执,“偏执性地炒作攻击我们……(媒体)把一个有问题的人,塑造成悲情英雄,使得罗伟离孝敬父母、敬畏良俗的道路越走越远。”


缺失的反思


7月3日庭审直播在进行到1小时40分钟时,就被掐断了信号。据多位当庭旁听者称,在庭审后半段,吴军豹情绪更加激动,坚持拒绝向学生低头。庭审将要结束时,他在最后陈词中说:“如果我的行为构成犯罪,那么家长就是共犯。”


尽管被吴军豹“判断”具有先天心理疾病,但罗伟自己口中说出的自身经历,却获得了许多同情。


罗伟告诉记者,他的父母奉子成婚,生下姐姐后,母亲又超生生下他。由于奉子成婚,他的母亲一直不被婆家认可,因此他随着外公外婆长大,父母工作繁忙,并未在他童年给予许多陪伴。由于是超生,罗伟7岁才进入小学,高中时,由于不擅长写作文,他高考只考上了大专的分数。


“我有个问题,就是作文不太喜欢,我没有写作文的天赋,写一段话能够需要的时间,要是别人两倍,所以经常导致考试结束铃声一响,作文我只写了一半。”罗伟说,自己偏科严重,“化学我能考满分。”


罗伟的姐姐从小成绩优秀,保送名校。罗伟的成绩不好,成了父母的心病。罗伟说,高考结束后,他只考上了一所大专,由于是服从分配的学校,不是他所选的大学,他与父母产生了冲突。“父母要求我去上那个学校,那不是我选的,我当然不愿意去了,所以我就非常抗拒。”罗伟说,父母未经他同意,去学校帮他办了休学,但只能休学一年,一年之后,父母再次催他去上学,于是定时炸弹爆了。


罗伟记得,从2013年9月1日开学这天,他就与父母开始吵架,家庭战争持续到了9月3日。他回忆,那天晚上,他躲进自己的房子里,关上门,听到父亲在门口骂脏话。“我爸骂我‘畜生,混蛋王八蛋,浪费我的钱,打水漂,早点死,死混蛋’,我当时就生气了,我和我爸说我是成年人,我们是对等的关系,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骂我?”


罗伟被激怒了。他拿起锤子,砸向通往阳台的木门,还砸白色的墙面、红色的地板砖。罗伟记得,他的外公过来劝阻,让他父亲停止骂脏话,“不要激怒他”。


2017年底,有记者走进罗伟的家庭,拍摄下了这场大战的遗迹。罗伟的父亲在镜头前,掀开阳台门上的福字,露出被锤烂的门板。“去(豫章书院)之前他(罗伟)做的这些事情,他的外公没死之前,他用鞋子扔到老人家头上去,凳子也扔到人家老人头上,外公外婆是把他带大的人。”罗伟父亲说。


罗伟的父亲回忆,罗伟说过要拿刀杀了父母,这令他们睡觉时候都要把门窗关好。“我们肯定是想找一个管得了他的学校。”但没想到豫章书院令父子关系更加紧张。罗伟的母亲说,罗伟出了豫章书院后,再也不叫父母一声。“就像不认识我们一样。”


“我用皮带都打过,这没什么说的。”罗伟的父亲承认,曾经施加暴力。他紧接着解释:“但是有句话不是讲得好吗,棍棒底下出孝子,没办法,我在家里也从小挨打,我父母也会打我,我现在对我父母不是一样好?”


在专业心理健康咨询和儿童心理教育人士看来,罗伟父亲秉承的传统观念,以及吴军豹试图“矫正”问题孩子的教育理念,都可能有适得其反的效果。“中国传统教育里,都并称孩子不打不成器、玉不琢不成器的传统理念,但这些理念是把孩子定义成先天是恶的,必须修正过来才能变成好人,这种理念是缺乏科学精神的。”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硕士、专业从事儿童心理健康咨询和儿童心理教育的咨询师龙雨说。


龙雨把豫章书院形容成“一颗大力丸”,她认为,家长也应当反思,将孩子送到此类学校进行校正,是否在“病急乱投医”。她分析称,令孩子去行动的驱动力,分为外部和内部两种。“外部驱动力是害怕,内部驱动力是爱。”她称,许多中国式家长,往往信奉外部的压力,来改变孩子的行为。“但是你想,一个经常笼罩在恐惧环境下的孩子,有可能变好吗?你每天都吓唬他,禁锢他,剥夺他的自由,打击他的自尊,这不叫虐待叫什么?”


龙雨称,这样的虐待情况如果严重,可能形成孩子一生的性格障碍。“甚至会影响孩子的行为和如何与外部世界相处。”她还称,如果孩子心中有愤怒和不服气的情绪,也很难在学习上取得进步,因此豫章书院的教育理念,可能并不会令孩子提高成绩。“人的专注力是有限的,情绪波动会影响专注力。”


罗伟的代理律师、北京市世纪(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张程告诉记者,在公安侦查阶段,仍有许多家长没意识到豫章书院的问题。


“10个家长有8个仍然是不同情孩子,只有一两个会表示感到后悔。”张程说,有的家长要么就干脆否认孩子被关过,要么说“我觉得还行,我小孩回来之后更加礼貌跟听话了”,还有家长不提学校教育缺失,呼吁政府部门应该加强对网吧的管理,不能让小孩去网吧上网。


有家长仍旧对豫章书院的存在表示支持。“那个家长认为,这个学校的存在和做法有一定的必要,因为国家没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对社会上的问题学生进行管理和教育,所以民间有一些这种学校,采用一些严格的方式来管理和教育这些问题学生,他觉得是比较合理的。”张程说,甚至还有家长是明确知道小黑屋的,去参观过,“但他们觉得这个就是好,可以让孩子静心”。


7月7日,青山湖区法院对此案一审判决,此次审判聚焦于非法拘禁的犯罪情节,支持豫章书院教育理念的家长证言未被收录进判决书。法院最终认定吴军豹、任伟强、张顺、屈文宽、陈宾非法剥夺他人的人身自由,其行为均已构成非法拘禁罪。法院判处吴军豹有期徒刑二年十个月、任伟强有期徒刑二年七个月、张顺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屈文宽有期徒刑十一个月。陈宾犯非法拘禁罪,免予刑事处罚。


罗伟等3人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的诉讼请求被法院驳回。判决书记载,3名学生的其他赔偿诉求,因无法证明与非法拘禁期间造成的疾病有关,法院不予支持。罗伟表示会争取上诉。


“对这个判决不满意,7年多的交通住宿费,一分钱不赔偿,太荒谬啦。”宣判后,罗伟告诉记者,他还会坚持让吴军豹向他道歉,尽管法院认为,根据《刑事诉讼法》,道歉的诉求不属于被害人因人身权利受到犯罪侵犯或者财务被犯罪分子毁坏而遭受物质损失的范畴,因此不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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