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盯着金牌,你就误会了奥运精神
2021-08-04 09:57

只盯着金牌,你就误会了奥运精神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硬核读书会(ID:hardcorereadingclub),作者:周郎顾曲,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作为竞技体育的最重要赛事,奥运会最引人关注的可能就是奖牌榜,奖牌榜的变动牵动着很多国民的心。但是近些年来,我们会发现,许多人已经不再执着于奖牌榜了。


冲进男子100米决赛的苏炳添、拼尽全力赢得最后两场比赛的中国女排……他们虽然没有获得奖牌,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诠释了真正的奥运精神。奥运会不只是强者的游戏,它是我们对至善的追求。


一、奥运会不只是强者的游戏


早在诞生之际,奥林匹克运动会(后文简称“奥运会”)就被赋予了突破人类身体极限的意义。在古代,它是古希腊各城邦提升士兵战斗力、强健公民体魄的方式。自19世纪顾拜旦男爵复兴奥运精神、创办现代奥运会以来,奥运会就以“更高、更快、更强”的精神,鼓舞着一代代运动员向身体极限挑战。


《奥林匹亚:古代奥运会与体育精神的起源》[英] 罗宾·沃特菲尔德 著,李辰优 译 ,未读·北京燕山出版社,2020-12


所以,“牙买加闪电”博尔特百米跑出9秒69会成为奥运会的封神时刻;刘翔在雅典奥运会110米跨栏夺冠,被誉为亚洲人创造的奇迹;而东京奥运会上的苏炳添,他虽然在百米决赛仅仅位列第六,但意义却超过中国队其他金牌的分量。因为这是亚洲人第一次,在世界大赛上跑出9秒83(由苏炳添在半决赛时创造)


我们为一次次“不可能”而振奋,如果是在十多年前,当我正为自己的国家打破一项项纪录而骄傲时,我会为中国运动员打破纪录夺冠而热泪盈眶,但在今天,夺冠固然重要,对于我来说更重要、也更具有激励意义的,其实是那些奥运赛场上并非夺冠的时刻。


曾有一个奥运故事令我至今难忘。那是一位险些在悉尼奥运会泳池上淹死的运动员,他在那届游泳比赛中毫无悬念地收获了最后一名,但事后人们说,他这最后一名,比许多奥运赛场上的第一名都要更伟大。他就是赤道几内亚运动员埃里克·穆桑巴尼,用时1分52秒72,创造了奥运会男子100米自由泳比赛的最慢纪录。但在这1分52秒72背后,是一个普通人闯入奥运赛场的传奇故事。


原来,埃里克并非专业运动员,那一年,国际奥委会制定了一项扶贫计划,让体育欠发达国家的运动员也有机会加入奥运会,赤道几内亚因此得到一个游泳比赛资格,但好巧不巧,整个赤道几内亚只有埃里克报名,他本以为自己报的是50米自由泳,去到悉尼后才发现,祖国体育局给他填错了信息,活生生填成了100米,足足多了一倍的距离!


埃里克·穆桑巴尼比赛视频截屏。


在当时,赤道几内亚弱小贫穷,人口不足百万,全国没有一个标准游泳池,埃里克生怕给祖国丢脸,却只能独自在迷你泳池或者大海练习。去到悉尼,其他国家游泳队仗义相助,才给了他专业泳衣。埃里克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一个人在全球上亿观众的见证下游完了比赛。赛后,有媒体问他比赛的心情,他说:“我从没见过一个这么大的游泳池,我很怕……”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全程得到观众如潮的掌声。每一个人,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但凡善良的人,都会为埃里克献上掌声,并在他抵达终点那一刻,达到高潮。因为这是平民的坚持,是一个人真正突破自我、战胜恐惧的时刻。


在埃里克的故事里有最纯粹的奥运精神,它不再是慕强的游戏,也不是成王败寇的厮杀,它告诉我们,在这个赛场上,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奥运时刻,而所谓奥运,不再只是“更快、更高、更强”,还有友谊、团结和公正。


二、“最伟大的倒数第一名”


回想起2008年8月8日晚上8点,北京奥运会盛大开幕,那时我正在上高中,而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和爸妈一起坐在了电视机前。语文老师还布置了一篇开幕式观后感,迎接北京奥运会的到来。


我记得那时候每天新闻都和奥运有关,特别是和奖牌有关。CCTV搞了一个金牌榜,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中美在第一和第二之间胶着角逐。而在美国金牌数第一的时候,我爸就会淡定地说:“没事,我们奖牌总数第一,只看金牌算什么。”


第二天中国金牌数反超,不只我爸,我们全家都很高兴。


那届奥运会的意义已经在事后被科普过很多次了,那是一个时代的经典。而让我印象深刻的除了冠军,还有跨栏冠军刘翔的伤退。他令很多观众失望,此后是漫长的责怪,而那些责怪者大概忘记了,他曾制造过怎样的奇迹,给予了中国人多少骄傲和感动的瞬间。


那段时间,我们都觉得中国体育很厉害,令我和身边的同学备受鼓舞。中国运动员夺冠后高唱国歌,我也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唱,几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好像站在领奖台上的是自己。


时过境迁,现在的我不再容易因为运动员夺冠而骄傲激动,也不再因为中国痛失志在必得的金牌而难过心碎。金牌已经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比金牌更值得书写的,是像苏炳添打破百米亚洲纪录、谌龙顶着水泡的剧痛杀入羽毛球男单决赛,以及像悉尼奥运会“最伟大的倒数第一名”那样的时刻。


三、人生中最本质的东西,不是凯旋,而是奋力拼搏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过分关心第一,不再崇拜强者,奥林匹克精神里最宝贵的部分,或许才会真正显露。到那时候,我们可以更专心地享受体育比赛,而不必贪恋强者的荣耀。我们依然会热爱奥运,但不再会为一枚金牌而热泪盈眶,也不再因为英雄迟暮,而去恶语相向。


就像东京奥运会男子800米的小组赛即将结束时,一位美国选手摔倒在赛道上,倒霉的是,另一位选手也跟他一起摔倒了。他们中有人曾创造今年800米的世界最好纪录,不幸摔倒,实际上意味着可能错失了人生中最好的一次奥运夺金的机会,但是他们站起来后表现的不是绝望或沮丧,而是握了个手互相拍拍彼此,二人一同前进,走向终点。在那一刻,你会感到有比第一名更重要的东西,在奥运赛场上闪耀。


如今,很难再有像奥运会、世界杯这样的大型体育赛事一样,能够让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甚至不同意识形态的人们聚在一起。在环球的灾难面前,奥运会是一次让人们重新振作,意识到团结、和平、差异之美的契机,也是疫情时代,令许多人重新感到鼓舞和振作的时刻。


苏炳添比赛视频截屏。


固然,很多人会说这种鼓舞是虚幻的,是短暂的,奥运会本身也是政治的,代表国家参与比赛的运动员都背负着体育之外的责任。


但依旧需要这种时刻,就像我们会被约翰·列侬、小野洋子创作的《imagine》打动一样。那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是心中种种的美好被唤醒的时候。


“试想世界如果没有国界,这不难办到;没有杀戮或死亡,也没有宗教信仰;试想当所有的人在和平中活着。”


你可以说歌词天真,说这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夙愿,但至少,它蕴含着人类最善良的一面,它让在对立、恐惧、创伤梦魇中前行的人们再一次看到,生而为人本应有的光亮。


奥运会最珍贵的是,它让人们谈论具体的人、具体的比赛,而不是此人属于怎样的意识形态。


记得2008年奥运会时,我们会为中国队的出场而欢呼,为姚明和他牵着手走的男孩(他与2008年汶川大地震有关)而感动,也会兴奋于科比·布莱恩特的出场,欣赏“小将”莱昂内尔·梅西的精彩球技。而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运动场看到英雄之外的人,他们也在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们让奥运会不只属于强者。


四海一家,和而不同,这看起来是一个遥远的梦话,但却是那代人曾经真切的期盼。那时,无论中外,我们真诚地践行地球村、联合国、四海一家的理念。


所以,对于经历过2008年奥运会的人来说,奥运会承载着爱、和平与希望,也承载着一个人在逆境之中绝不退却的勇气,这正是奥运会最珍贵的东西,正如同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说:“奥运会最重要的不是赢,而是参与。就像人生中最本质的东西,不是凯旋,而是奋力拼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硬核读书会(ID:hardcorereadingclub),作者:周郎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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