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随笔,那些边走边唱的年轻人
2012-11-03 09:40

宋庄随笔,那些边走边唱的年轻人

1,来宋庄的这三个月,我似乎把上半辈子积累下来的酒债全都还掉了。
绿色的啤酒瓶、陶制的白酒瓶、各种金属的瓶瓶罐罐,共同制造着美妙的晕眩,当然不乏喝过量的时候,人事不省被人扶回去,或者当街大吐,但过后却总是忍不住再去喝一场。
我之所以这么屡教不改,是因为这里的酒场那么令人难忘。让我告诉你宋庄的酒局有多么美妙。

2,在这里,没有人为朝九晚五的工作而烦恼,他们大多数是艺术家,按照自己的日程表过日子。每个人的日程表是不同的,有的人喜欢夜深人静时作画,有的人则选择白天。但是,他们的日程表上有个时间段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傍晚时的酒场。
到了喝酒时间,往往几个人相约去饭馆,在路上又打电话叫几个,在饭馆里还会碰见几个,最后就汇成了大局。有时候喝得不过瘾,还要再换个场子继续喝。

3,有一次,画家扎扎计划叫20个人,结果一下子来了四五十个,超过了饭馆的运载能力,诗人芒克直喊不过瘾,在半夜里大家一起换场子喝酒,自然也是“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没有客套,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加之这些受政治照顾的人群大都持同样的政治立场,使得酒局充满了乐趣。

4,不过,最令人感到着迷的反而是酒酣耳热之后的表演阶段,人才辈出的宋庄从来不乏才艺之士。
画家(也是雕塑家和作家)马悦扭着腰跳二人转为歌手们助兴。他还有一首最拿手的歌曲,名叫《没有》,歌词只有一句:没有gcd就没有gcd,反反复复吟唱,效果非凡。
还有一次,一位老兄决定挑战帕瓦罗蒂,唱起了《我的太阳》,一开始用中文唱,那声音浑厚得把我们全镇傻了,他唱完后还不尽兴,又用意大利语唱了起来,跟原声没啥区别。

5,我最幸运的,是把我带到宋庄的朋友董海平恰好认识一批年轻的艺术家,他们都是走唱运动的成员。
徐怀超、天阳、石岩、滕亮等人,他们都有着别的职业,天阳是雕塑家,石岩是画家,滕亮是婚礼设计师,徐怀超是大学音乐教师。加上褚乔、蒋山、良人,他们发起的走唱运动在我看来是中国最具理想主义的青年歌手运动。在他们身上看到的不是时代的感伤主义,而是带着乐观、无畏的理想主义。
与那些患得患失的人比起来,他们更是因为热爱而选择唱歌,他们不在乎舞台、鲜花和掌声,只在乎边走边唱,唱出自己的心声和观念。
他们身上所体现的不是瓦格纳的宏大,而是莫扎特的快乐。但他们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在歌曲中并不避讳政治表达。他们只说自己相信的话,只唱自己喜欢的歌。他们都有原创能力,又能把别人的歌曲演绎出别样的滋味。

6,在这群最具酒神精神的人的影响下,宋庄的酒局到最后总是变成舞台。
他们有时拿着吉他,如果忘了吉他,甚至拿iPhone都可以进行伴奏。
天阳和石岩是最棒的吉他手,怀超是最好的主持人。这里是最好的演唱会现场,不需要门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加入进去一起表演、歌唱。
怀超甚至把芒克的诗都谱上了曲子演唱,这些歌曲在别的地方都听不到,只有在座的酒徒们有这样的耳福。

7,这就是宋庄的欢乐,它经历了无数的压制却仍然茁壮成长,它让人们透过了寒冬和萧瑟,依然看到了希望。
我始终认为,阴暗冰冷的制度之墙只会被热爱生活的人们所摧毁。所谓热爱生活,指的是有自己的爱好,为自己的兴趣而努力。
如果社会缺乏这样的人,那么就算再呼喊变革,也只会产生另一种变了味的制度。我们现在缺乏的不仅仅是制度,也缺乏准备好迎接变革的人。
边走边唱的年轻人就是边走边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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