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威
“现在国内数得上的也就十几个团。”王薛铭（萌萌哒天团创始人）期待中的“百团大战”并没有到来。
舞台下和剧场里的粉丝群体，并没能通过手中挥舞的荧光棒为女团行业争得持久的热度，经历过几个月之前资本短暂热捧的女团正在回归正常状态，对于相对脆弱、跟风而上的女团创业者而言，这种正常状态或许已经意味着寒冬到来。
对于这个行业的创业者来说，他们需要证明女团这个模式在中国不仅能做出一个SNH48，还能有更多不一样的玩法。做出成绩与生存下来，在女团创业者眼前已经被紧紧地绑定在一起。
如何保证成员质量和忠诚？
“这是什么情况？”王薛铭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一个从萌萌哒天团走出去的女生去了就在他楼下办公的另一家制造女团的公司。在两个月后，当王薛铭参加一次互联网视频行业的聚会时，一家主播经纪公司的老板告诉他，这个女生现在又去了自己的公司。
摆在女团创业者们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去建立一个稳定且能够良性扩张的团队。作为一个偶像团体，优质的成员是女团的核心资源。这意味着招来优秀的、具有潜力的队员，并且把她们留住，成为一个女团存活下去的基础技能。
从某种程度上说，潜在的女团成员现在能够拥有的选择太多，行业初期又还没有建立成熟的市场规则，这对于创业者并不是一件好事。有限的人才资源正在被各方争抢，而女团创业者们在这方面却并没有优势。加入这场抢人大戏的，不仅仅有已经隐然成为女团标杆的SNH48，就连电视台、视频平台和直播平台都在争相觊觎女团的蛋糕。
“业内的孩子们有点不守契约精神。”王薛铭觉得一些进入女团这个行业的人并没有把这个当成自己的事业，“这只是一份工作，就是我随时跳槽，机会多多，大不了我去别人家。有些孩子会同时报十来家团，发现过好多次。”
对于有着明星偶像梦想的女生而言，加入女团已经超过参加选秀，成为能够走向舞台的最快速道路。在百度贴吧里专门有一个女团吧，会有各种各样的女团招新帖子发在里面。“有梦想、20岁以下、会唱歌跳舞、可以没经过专业训练、颜值看得过去”，这是大多数帖子里都会提到的要求。然而，对这些招聘者来说是，如果某女生此前已经被其他女团所招募和训练，将成为一个大大的加分项。
在一开始的激情与新奇消磨殆尽之后，一些女生会放弃当初的选择而选择离开团队，“没有任何理由，就不干了”。而坚持下来的女生中，也会有一些已经站稳脚跟的成员开始与公司进行博弈，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机会，“她会觉得你已经离不开她，就想架空你”。
在女团公司的早期阶段，这样的变化会给整体的进度带来比较大的影响。萌萌哒天团出道前已经撤换过两波人，第三波最初出道的七个人中，有五个没有留下。王薛铭认为做经纪和内容出来的女团公司会受到团队成员忠诚度的很大影响，只能通过“多选、多挑、多淘汰”在更大程度上来保证质量的稳定性，而这也使得选拔和培训成本越来越高。
“后来我们就不这么玩了，开始做得越来越保守，不再扩张这么快。每一个孩子都是系统的选，可是不行就得换，陆陆续续已经换了一百多人。好在我们融资还不错，有资金在这撑着，有机会这样去试。”
相比之下，恋萌文化CEO孙华宁的SS idol选择通过吸收和改造当地一些优质的同人团，来进行后续更高水平的团队搭建。这样的好处在于，这团体本身就已经拥有一些人气和功底，而且在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团队并没有解散，也会使得这个团队本身的凝聚力很强。
“她们感觉是一起从最初走到今天的战友，就像是《海贼王》里面的伙伴。一起经历过艰苦的岁月，也会对现在的得到的舞台机会更加珍惜。”
不做又一个SNH48
“大家借鉴AKB的模式，是因为它可以快速复制，所以它的东西就不可能像韩团那样，做的那么精细，会作为练习生培养几年，甚至十几年，然后再让你出道，那是不现实的。以现在的资本环境，也不可能给你那么长的时间去打造。”
现在流行的AKB模式的优势在于——IP是公司的，只要IP不倒，就能够随时招收大量的人来进行快速复制。但是，对于国内的女团创业者们来说，国内已经有了SNH48对这个模式进行了比较成功的复制，在这条路上留给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他们需要有更独特的玩法，为自己打上一个比较明显的标签，也就是建立自己的IP。
“我觉得女团的市场还没有到一个蓝海的状态。女团文化本身与网红经济、传统的偶像经济，也是有竞争的，在国内复制这么多类似的女团没有太大的意义。”孙华宁的SS idol是一支同时拥有真人偶像与虚拟偶像的女团。
在采访中可以发现，每一家女团都在寻找与SNH的不同点，团队的成员包括了真人、真人＋虚拟、虚拟，定位也已经包含电影、科技、时尚、运动等众多领域。
“当国内的女团已经运营了一年之后，那个风口已经过了。如果还给资本抛一个概念说，我要做一个AKB模式的女团，其实是没戏的。”女团创业者们需要为资本讲出与SNH48不一样的故事。
SS idol与科技公司建立联系，为其提供宣传和演出服务。在2016年7月底举办的ChinaJoy上，SS idol出现在了盛大《龙之谷》和蓝港科技的舞台上。“科技类企业也需要宣传，也需要内容。”孙华宁认为女团在满足科技企业宣传需求的同时，还能与VR、AR等领域新兴的科技企业合作，为他们的设备提供内容。
“这条血路上拼的人很多，女团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市场，当它蓬勃发展的时候，大家都会想去切一块蛋糕，那么怎么进去切入可能是你要去考虑的。”对于虚拟女团And.Ⅱ来说，成员在性格、美好的程度、故事发展等层面都比真人更加可控，这是虚拟女团的优势所在，“我有虚拟的美好的东西，我也有真实的这种有血有肉的东西。”
王薛铭的萌萌哒天团同样看中了内容领域存在的巨大机会，他们现在的定位是电影少女团。与半年前相比，其在北京的办公室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影视后期工作室，原来的排练厅现在摆满了工位和电脑，屋里的女生们也换成了坐在电脑前的剪辑和程序员，正在忙碌地剪辑着拍摄回来的素材。
“我们在VR影视方面的内容就已经储备了三、四百分钟。”萌萌哒天团的拍摄基本都在无锡的一个影视城内进行，在这里他们从当地政府手中拿到了1500平的制作中心和一个电影院的使用权。“以后除了团体的剧场演出、电影制作，还会做内容制作的承接。光花钱也不是长久之计，做承接就是为了增加收入。”
不仅是王薛铭，孙华宁也同样重视团体的收入，他选择与B端厂商合作，把为B端厂商提供演出、宣传服务作为团体的重要收入渠道，而不是直接向C端粉丝寻求变现。因为，建立稳定的收入，保证自己的生存是很多女团创业者的当务之急。
抱团取暖，拓展市场
女团创业者领域正在逐渐形成的共识，也是一种思路的转变——联合起来建立行业的秩序，以此为基础才能把市场做得更大。
“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是对手，但大家接触越来越多之后，发现中国女团没有竞争，反而应该抱团取暖。”王薛铭对三声如是说道。
2016年8月1日，包括萌萌哒天团和SS idol在内的12家女团在上海发布了一份公开声明，承诺绝不签约和使用任何在联合声明有关单位中尚有未解决的经纪纠纷的艺人。同在上海附近的SS IDOL、Lunar、IPFamily女子偶像家族、PEG组合、KIMOE六家女团也进行了第一次联合公演。
“原来大家都那么的不易，无数次的转型，无数次的弹尽粮绝，无数次的撕逼内幕，但每次大家都坚持到峰回路转。虽然我们现在还很小、很懵逼，但就是要在市场萌芽阶段不惜一切站住脚，接下来我们将抱团合力。”一位女团的创业者在8月1日同行聚会之后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尽管SNH48在国内的成功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了女团文化和偶像文化，但女团在国内依然是一个新鲜事物，创业者们的付出并不能消除一些人对这个行业的质疑。
在质疑声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认为，这些女团是互联网公司跟风作出的没有质量的快消品，与徘徊在三四线的小艺人没有本质的差别，同样的在唱歌、在拍影视剧、在跑通告和卖周边，也同样看不到她们的前途在哪。
尽管孙华宁认为“一杆子打死国内其他女团是不对的”，但他也同样承认“有些人暂时看不懂也正常，需要女团行业互相勉励做出成绩来给大家看。”这意味着在女团创业者面前，证明自己和生存下去成为了“鸡生蛋和蛋生鸡”一样的问题——证明自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而生存下去的目的是为了向资本和用户证明自己。
如果所有女团创业者都在探索如何做出新一种模式，那么打破目前平衡的契机也许下一刻就会到来。不过，对于其中的一些人，在整体驱寒和依旧险恶的环境中，也许永远都等不到那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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