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 Ventures:在医疗投资领域,我们正下着一盘别人看不懂的棋
2017-01-13 16:06

Google Ventures:在医疗投资领域,我们正下着一盘别人看不懂的棋

虎嗅注:Google Ventures 自 2009 年成立以来,一直专注于对医疗保健和生物科技领域的投资。虽然大部分投资迄今都没有任何回报,但 Google Ventures 却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近日,该机构的合伙人之一 Krishna Yeshwant 博士参加了在旧金山举行的JP摩根医疗健康产业年会,并在参会期间接受了硅谷著名媒体 The Information 的采访。

 

由于采访者和被采访者的思维跨度都比较大,所用语言有时特别专业,有时又简练得近乎模糊,如果完全按照原文的字句和结构进行编译,会给读者造成很大困难。虎嗅君在处理此文时采用了如下原则:力保对原文的正确理解;在此基础上对原文进行重组;某些过于晦涩或者对国内读者而言不甚重要的内容忍痛删减;最后,用大众化的语言进行表达。由于专业知识有限,编译不周之处请大家谅解。


以下内容来自 The Information,原标题为《How Google Ventures Is Thinking About Biotech》,作者  Fred Vogelstein ,虎嗅编译。


近年来,高科技和生物科技这一对沾亲带故的兄弟走出了两条不同的路线——由于摩尔定律“作祟”,高科技行业的所有产品都变得日益廉价,而生物科技行业则大不相同——创新不但没有帮助降低药品和设备的价格,反而助推它们越升越高。生物科技界的飞速变化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基因测序”这一服务的大降价——它的普及,使得大量数据不断涌出;闻风而来的各大生物科技公司蜂拥而至,每人都企图抢到制高点,最终瓜分这些数据并使其“为我所用”。最终,新的市场格局便形成了。

 

前几天,在全球最富盛名的医药产业投资大会——JP摩根医疗健康产业年会上,这两个行业又一次深度握手。大约两万名与会者——包括医学专家、企业家和投资人等——乘飞机从世界各地飞来,要在三天的时间里要彼此互通有无。

 

与会者之中,有位人物很是惹眼。他既是当今生命科学界的领头者,也是 Google Ventures (以下简称 GV)的合伙投资人。他就是 Krishna Yeshwant 博士。Yeshwant 博士于八年前加入 GV。从 2009 年起至今,Alphabet 总共向 GV 划拨了 24 亿美金供后者进行投资,而目前,其中的 5 亿多美金就由Krishna Yeshwant 博士一人掌管。近日,他接受了 The Information 的采访并谈到了如下主题:高科技与生物科技进行跨行业合作的未来;以及像 GV 这样的高科技风投涉足生物科技行业后,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和回报。




Krishna Yeshwant 博士 图片来自 Tech Crunch


以下为采访实录


The Information(以下简称 TI): 所有人都希望尽快找到攻克癌症的良方,而你们这些专家级人物,也都希望尽快出成果、有回报。那你们这条路到底是怎么走的?

 

Krishna Yeshwant(以下简称 KY):的确不容易。关键在于:你在衡量一个项目时,能不能在基于对相关领域有正确认知的前提下,以正确的方式做出正确的思考、提出正确的质疑、进行正确的探究。当然有可能,我们把前面这部分功课都进行得很好,可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失算了。没关系,这就是我们的游戏。自然界,或者说生物界最后否定了我们的努力,这都没什么。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有一天我们得到了它的肯定,我们就能改变世界。


TI :很多媒体都在鼓吹生物科技,谈谈您对它们的看法吧。是不是有些领域被炒得太热了?

 

KY:是。肿瘤免疫疗法无疑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我们看到,《纽约时报》这样的媒体对这种疗法已经做了很多报告,而且一般大众都意识到了:该领域正在酝酿一场创新。他们都觉得:科学界又要放大招了。但是这些报道讲的都是什么呢?都是非常美好的未来,像什么“你吃颗药丸癌症就会烟消云散”之类的。但实际上,癌症的治疗绝不会这么简单。我想当人们明白这一点后,会很有挫败感。

 

TI: 能说得再具体点吗?

 

KY:目前像百时美施贵宝、默克制药和罗氏制药,他们都有自己研发出来的、用来抑制癌症的试验性药物,坦白说都有一定效果。而且看了相关数据后我们还发现,或许将来,这些药物能对付的癌症种类比我们现在所认为的还要多。但是,这些药物还远没有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有效”。事实上,在试验中我们发现,这些药物呈现强烈正反应(positive reactions)和严重负反应(negative reaction)的比例都是 20%,而不呈现任何反应的比例则有 60%。

 

TI:有些想法或项目可能是你们很感兴趣但没有多大成功率的,有些则是你们不怎么感兴趣但却前途大好的。GV 会怎么区分它们呢?

 

KY:呃,对GV 这样初学乍练的投资者而言,我们其实会越来越弱化这条分界线。只要我们跟某位研究者打上了交道并且相信他有洞见、有想法,我们就不怕支持他。可能我们最后会失败,会损失个两三千万美金什么的,但我们还是会时刻准备着支持这样的人。其实不止 GV 会这样做,你也看到了:现在很多机构对实验室的投资都是越来越大方了。

 

我团队的每个成员都向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申请过资金。现在,他们越来越喜欢让申请者先进行“扫雷”工作(即:最大化地降低实验失败的可能性),然后再递出手中的申请。这不等于是说“请先做完实验,然后再来申请资金”吗?愿意承担风险的资助者何其有限。

 

TI:换个话题。摩尔定律还会以哪些方式影响生物科技?

 

KY:它会帮助改变产前诊断的现状。现在越来越多的准妈妈都放弃了羊膜穿刺法,改用基因测序法来评估胎儿的健康状况。事实上,我们认为,未来的人类可能都会在出生前就接受基因测序,只不过那时的技术更高端、可预诊的范围更广罢了。

 

Illumina旗下的Grail 公司不就是这方面的先锋吗?(译者注:Grail 公司能够利用极为尖端的仪器对血液中的少量基因材料进行测序,并将数据上传至云端进行存储和计算。该公司的最终目标是:尽快研发出可靠的血检方式,以便在患者尚处于治愈希望最大的阶段时就为其确诊。)

 

TI:  GV 目前还关注了哪些领域,这些领域未来会有哪些突破,能说说吗?

 

KY:就我本人而言,我目前会花很多时间去关注那些有志于攻克传染病的生物科技公司。作为一名临床医生我很明白:耐药菌现在越来越猖獗了,而我们的应对手段却很有限。顺便说一句: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只是现在,它越发严峻了。好在FDA 和美国各大保险公司都在想办法,用不同手段刺激人们去研发新药物。

 

至于GV,我们现在仍然十分关注神经病学——特别是该学科中与精神病学和行为学相关的领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些领域就像块处女地——罕有人至且无人投资,所以很令我们向往。根据我们的观察,Denali Therapeutics 在这方面就是家很值得下注的公司(译者注:该公司成立于 2015 年,主攻阿兹海默症、帕金森症和肌肉萎缩性侧面硬化病等,迄今融资已超过 3 亿美金,GV是其投资人之一)。

 

此外,我们还对“以基因测序为辅助的免疫疗法”很有兴趣。刚才我说过,肿瘤免疫疗法的确被炒得过热了。但是,我们能不能从对这种疗法的理解中得到别的启发?能不能有助于对其他疾病的治疗?要知道,我们对人体本身的了解还很片面。身体本身最能解释外部环境和内里状态是如何互相影响的。并且身体各部位其实是一体的,所以,只要摆正或者说纠正了对某一疾病的理解,那么往往对另一疾病的理解也就“打通”了。譬如说,如果我们更正了对肺癌的理解,风湿类病(包括关节炎、痛风、狼疮等)的临床诊疗就会随之而变——不但诊断方式会更科学,而且我们还能找到更有效的疗法。

 

TI:您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KY:我觉得在药物研发领域,计算机大有可为。我们可以用这类设备来模拟药物分子发挥作用的过程。问题是:一、我们能不能把这种模拟做得更精确、更符合现实;二、我们能不能把模拟结果和药物实验、动物实验以及人体实验结合起来。说到这儿我想到了 Nimbus Therapeutics 这家公司。在我印象中这家公司好像已经推出了一种药物,而这种药物就是完全用计算机技术研发出来的。

 

TI:所以,用这种方法可以降低药物研发的失败风险,从而进一步避免资金上的损失对吗?


KY:完全正确。

 

TI:您对美国目前的医疗卫生现状有什么看法吗?


KY:奥巴马医改有可取之处。其中一点是,这套制度能鼓励更多人对十几年来无人问津的某些医疗领域进行投资。当然现在有特朗普了,也就有了某些不确定性。此外还有一点得指出来:很多早就该做的基础性工作被拖延至今,你想回避?那可没门儿。

 

TI:您对Apple Watch 和 Fitbit 之类的可穿戴设备怎么看?


KY:我们还没特别关注过这一领域。很多公司都不差钱,也都想在临床试验领域先人一步。但从我们收到的反馈来看,情况十有八九都是:用户某天忘记给设备充电了,然后就把设备取下来随便一放,最后就把设备给忘了。如果我最初希望能靠这类设备打入临床试验领域,然后给自己带来三四千万美元的市场,结果一半的用户用着用着就把设备给丢一边儿了,那我的损失就惨重了。

 

TI:最后一个问题。您是怎么同时驾驭传统科技领域投资和生物科技领域投资的?它们根本就是两码事啊,不是吗?


KY:刚才说了,GV 是投资方面的新手。所以我们总会和更有经验的人共同投资。对于目前正在进行的事业,GV 其实是谦虚、很低调的。但这些事业确实是拉里和谢尔盖他们的使命。我认为在他们眼里,谷歌(Alphabet)不是一家专做搜索引擎的公司,甚至也不是一家计算机科技类的公司;它就是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拉里他们可以操练各种技术,最终影响整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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