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东北记：101天，12972.6千米，40134张照片

我很喜欢小型海岛，但我不会游泳。于是，水和陆地的交界处就是我能行走的最远的地方。如果你在一个海岛行走，可以沿着海岸线不停地向前走，在不走回头路的情况下，刚好再次回到原点，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是一个东北人，于是我不禁好奇，东北的边界到底在哪？

2023年3月，我开始了我的环东北旅行。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辽宁的三月刚好是冬天的尾巴，这样走起来不会太过于艰辛，一路向北，温度变化又不会过于大，又刚好可以缓慢地体验三个季节的变换。

我打算从东北的外围出发，沿着东北的心脏返回。

于是我尽可能地，在开车情况下，去抵达我能抵达最远的地方。这一路走下来，边界的变化有很多，有的因为地理因素，有的因为政治因素划分，有的是因为模糊不清而无法抵达。

刚出发的时候还和朋友说，我仿佛可以一直在路上。但随着距离愈来愈远，时间越来越长，身体开始非常疲惫，精力开始涣散，对新鲜事物逐渐没那么充满激情，内心也开始出现了摇摆，质疑。到后来，我逐渐开始和自己和解，告诉自己，只有真正吸引你的东西才是你想要的。

这次旅行主要围绕边境线的中朝关系与中俄关系，以及俄罗斯族、朝鲜族。这些代表着东北的近代史。

还有东北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比如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赫哲族、蒙古族。这些少数民族有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是早期的游牧民族，但现在几乎已经结束了以前的原始生活。他们代表着古代东北的历史。

以及中东铁路部分，串联了东北的重要城市。我还和一些留在东北的本土年轻人进行了对话。他们代表着东北的现状。

到最后，我开始逐渐理解东北。也仿佛明白了什么是东北人，试图理解外界对东北符号化的形成原因。

也许可以引用艾青的一句话——“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边境线之前，我先走了一小段海岸线，在一片海田前面发现了这块岩石。岩石被正午的阳光照耀的格外崭新，加上后面的监控器小屋，像一个巨大模型矗立在沙滩上。

这是一个叫小岛村的地方，在路旁遇到一个制作小型木船的家庭作坊，在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人在制作大船。

在丹东的中朝断桥闲逛，被当地导游拉着报了一个八十块钱半天的旅行团，里面还包含了一个游艇看朝鲜的特色旅行项目。在甲板上，一个女人望向目前不通车的中朝铁路桥。

朝鲜

朝鲜村庄

在东北，大家都很喜欢封自家阳台。在长白县这个地方，特别的是用了白色，别的城市会用五花八门的颜色。

在长白山的南坡，遇到一个养林蛙的大哥。他跟我说：“春天快来了，林蛙也要从冬眠中醒来，需要看着点，别被他们逃跑了”。他说早年间他在更里面的森林里，后来他的房子被打劫的朝鲜人烧掉就搬出来了。“年轻时候我经常随着河边徒步到山顶处，那时候还可以到池子边上。”森林里有很多从冰雪里露头的苔藓。

刚开过连接吉林辽宁两省的大桥，就看到有两个人在桥下的冰面上行走，走近一看是一对夫妻，他们从广东开了一台很小的轿车来到了这里。

村民趁着村委会松口政策期间，抓紧烧荒，烟随着风飘到了对岸。

鸭绿江旁有很多烈士纪念碑，有的修缮得很好，有专门的楼梯抵达。有的在荒郊野岭处，需要走过布满到腰位置的野草才能抵达。这张照片就是我站在一个通往烈士纪念碑的楼梯上拍的，俯瞰一个很有朝鲜族特色的边境村庄。

在一个中朝合作区里，这里的路被设计得很宽，周围都是一些工厂。但附近只有一家店铺，还是一个装潢很好的店铺，外面有露天的桌位，里面的一楼是每桌单独的烤肉桌位，二楼是大包房，还会有音乐表演。服务员普通话说得有点蹩脚，后来聊天才得知，她来自平壤，饭店对面的工厂里有很多来自朝鲜的工人，来这里吃饭的人也都是工厂里的人。

珲春的一个特大外贸超市，主要经营朝鲜和俄罗斯的商品。因为前几年疫情的缘故，超市建好以后就没怎么运营过，在超市旁还有一个配套的办公楼，办公楼好几层都是空着的。我到了一个没人的楼层，有很多房间，每个房间都是刚装修好，只有一些简易家具摆在那里，透过还残留在窗户上的胶带和污渍，后面是超市的仓库。

在绥芬河的一个地下舞厅，里面绝大数都是俄罗斯人。

兴凯湖旁坐在船上的男人。这个湖，本地人喜欢叫它北琴海，有一大半都是俄罗斯的，这里盛产一种白鱼，大概200多元一斤。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终结之地捡到的蜗牛。

林场的人正在把被松线虫毁坏的松树烧掉，森林两侧的路标到处都是提醒小心松线虫的标语。

去往北大荒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汽车蜗牛”。

北大荒的村庄，散落了许多农业设备。

黑土地

赫哲族萨满传承人，现在在景区里扮演一个萨满。

鹤岗的铁路

本次旅行中唯一一次修理轮胎，还好是在城市里坏掉的，没有耽误太多事。

抚远是中国最东方的城市，这里是乌苏里江、黑龙江和松花江的交界处，鱼都属于冷水鱼，甚至有人专门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只为在开渔季吃到这里的鱼。

森林里的鄂伦春山神

博物馆里的鄂伦春山神

一个很帅的俄罗斯族大叔坐在村口的商店⻔口。从呼玛县到加格达奇的路上，大叔提醒我的⻋底盘太低过不去。

大兴安岭地区为数不多的几个县城。

加格达奇本地最好的酒店，金马饭店。

高纬度的日落会持续特别久，天空最远处有一丝丝光亮。   

大部分与中国接壤的俄罗斯领土都没有人居住，在漠河口岸看到的俄罗斯村庄。

春天彻底到来了

满归

绕到了大兴安岭的背坡，马上抵达中国冷极。

废弃驯鹿场的围栏

我去寻找驯鹿的路上。因为驯鹿要一直迁移，没有固定的地点。我也是问本地人才知道这个脱离于导航外的土路，本地人会直接以路标上的数字来告诉对方所处的位置。      

依旧是寻找驯鹿，这回路好走了不少，是一段很平的铺装路，但没有信号。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对了路。终于看到一个类似林区的工作站，便想着下车问问路，但工作站是新建的，没有人。这时候突然听到了小狗的声音，于是循着声音过去，小狗带着我向土路里走了几百米，看到一户人家，推门一看便是柳霞。

驯鹿正在换毛 

柳霞拿出“北平机器”的杯子给我泡茶，后来才知道是前几天顾桃来到这里带的。

在根河，一个供暖要长达9个月的城市。

刚大学毕业的蒙古族男孩。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羊群旁玩着王者荣耀。‍‍

离开了主流的草原观光线路，就能看到很多荒漠化严重的草原。

在路上会经常捡到躺在公路上的动物尸体，这具羊的尸体在路旁的排水渠里。

满洲里的猛犸象公园，去往绥芬河的俄罗斯人很多是因为工作，而来到满洲里的俄罗斯人，更多是旅行。

在中国第一重机厂⻔口，有一尊中国最大的铁制毛泽东像。

大庆油田遍布在城市各个角落。

哈尔滨的旧货市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孤独图书馆（ID：aranya_library），作者、摄影：徐盛哲（97年北方人，自由摄影师。下坡喜欢骑自行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