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的不是《繁花》,而是那个遍地机会的年代
2024-01-11 16:37

我们爱的不是《繁花》,而是那个遍地机会的年代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智谷趋势(ID:zgtrend),作者:竹芒、震谷子,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本文讲述了《繁花》这部剧引发的热潮以及其中承载的对那个遍地机会的年代的怀念和回味。

• 💥 《繁花》火了,成为市场香饽饽,周边产品销量激增。

• 💰 那个年代是中国人初尝金钱狂热的时刻,人们敢于做梦,勇于创业。

• 🎶 90年代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时代,无论是音乐、电影还是文学,都有众多经典作品涌现。

《繁花》火了。


开播十四天,每一天的播放和话题都在霸榜。


大结局当晚,豆瓣17万网友打出了8.3的高分,近一半的人打出满分。


剧中耳熟能详的“汪小姐”“三羊”“繁花”“不响”等已被申请注册商标,单与“繁花”相关的商标就有超200个被申请。


“繁花周边”成为市场香饽饽,排骨年糕搜索量暴增七倍,宝总最爱的泡饭订单量大涨110%,至真园原型苔圣园酒家除夕年夜饭已约满,平日用餐也基本爆满,不再接受预约。


和平饭店同款72号的“英国套房”改名为“英国繁花套房”,1.68万一晚还连日告罄。


剧集内外,《繁花》的成功,不仅是原著拿下了茅盾文学奖,也不止是拍电影的王家卫在降维打击,而更是故事所在的那个年代,特别让人珍惜和回味。


那是一个遍地机会的春天,那是一个中国人初尝金钱狂热的时刻,那是一个百家争鸣文体两开花的时候。


90年代初的中国,人们走出了思想的争论,挤在最繁华的都市中心,身边弥漫着财富的气息,梦想着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


我无比怀念这样一个繁荣、激烈、向上、奋斗的年代。《繁花》只是悄悄打开了通往这段记忆的大门。


一、一个敢于做梦的时代


1992年,东方风来满眼春,一位88岁的老人,在1月18日到2月21日,走遍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发表了不少讲话。著名的“南方谈话”,终结了那几年的思想大论战。


许多人至今仍然记得:“发展才是硬道理。”


一个遍地机会的发展时代,向人们走来。


听完“南方谈话”的华西村吴仁宝,当晚把村干部召集起来,会议开到凌晨两点,下令动员一切资金,囤积原材料。他一面四处高息借贷,一面要指标、跑铝锭,村里当时以每吨6000多元购进铝锭,三个月后,涨到1.8万多元每吨。


中国一栋最高的国际贸易中心大厦挤进了300家公司,“一层25个房间,最多拥挤着20多家公司,有的一张写字台就是一家公司。”


据《中华工商时报》的统计,当年度全国至少10万党政干部下海经商,成为中国现代企业制度的试水者。


对于初次创业的人来说,“一只龙虾,就是一个机会”。


《繁花》中至真园原型苔圣园酒家老板娘回忆,“不仅是上海人,全中国的人,如果要谈生意,不可能是在办公桌上谈成功的,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


人们挤在黄河路,要在最气派的饭店,结识最“有面”的人,谈成最牛的生意。


于是1993年,黄浦区政府为了招商引资,在755米长的黄河路,开了一百多家饭店。


一道创意菜,可以叫上一千元的价,相当于普通工人三倍的工资,一个包间低消,至少两千元。尽管如此,依旧宾客盈门,车马骈阗。


就像苔圣园的总经理、店长们回忆的那样:90年代的黄河路,出租车一溜排满整条路。


铺满整条路的,还有霓虹灯。随便头往上一抬,基本上都能看到头顶的霓虹灯。


这里仿佛没有日夜,店家早上十点开门,直到夜宵,大家一直吃到早上六七点钟。夜晚一个台子翻三四遍甚至四五遍都有。


烟花炮仗从各家各户一轮轮地放,放几个钟头,一家放得比一家响。整条街走不动道,因为烟花纸堆得像地毯那么厚。   


豆瓣网友“JIE”回忆,90年代的上海只能用“疯狂”形容,黄河路上谈生意的老板给小费出手就是百元钞票,而90年代初工资才一百多,到1995年,全国职工平均月工资也不到五百。


工薪阶层理解不了,工资一个月才几百块,衣服要穿梦特娇,香烟要抽万宝路,一个大哥大2万块。弄堂里有好几台大哥大,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打电话,但他们就是要有。


这种似乎难以被理解的腔调和派头,却是当时谈生意的标配。


就像《繁花》里的“老克勒”爷叔,请来宁波红帮裁缝,给胡歌饰演的阿宝量身定制一身噱头十足的西服:“西装一定要讲料作,一定要英纺纯羊毛的;夏天嘛,派利斯、凡立丁;冬天嘛,法兰绒、轧别丁、舍维呢……”


要做到“远看、近看、站着、坐着都好看,走起路来不好看,不灵”。


整饬完成,就该去饭店里谈生意了。


《繁花》里的至真园盛大开业,服务员高喊“黄金宝地,喜接四海宾客,吉星高照,笑迎八方财神”。


一万一筒的烟花,开业时直接头也不回放掉三个,还请来港星温兆伦压轴,那时的他正是全民追捧的偶像,《我本善良》中亦正亦邪的“齐浩男”成为经典角色。


“海宁皮草少爷”“黄河路小王子”魏总,一出场就和阿宝抢生意,生意还没完全谈成,就请全餐厅88桌客人吃“霸王别姬”,一梭哈下来消费三万五。   


戏里戏外,所刻画的风起云涌的十里洋场,尽是当时人们对未来的期待。就算生意没谈成,“霸王别姬”白请了,但是这些生意人坚信,只要名气打出去了,流出去的钱,总会流回口袋。


敢于做梦,铸成那一代人豪横的底色。


二、一个敢于搞钱的时代


1990年年末,深交所和上交所相继开办,那时的上交所还只有8只股票,12.34亿元市值。一面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铜锣,敲响了上证交易所的第一记开市锣声。


许多人仍然会想起当年的“牛市”,尤其在当下。


1992年5月,上证指数从20日的616点连日上窜,到25日已高达1420点,新上市的几种股票从二三十元涨到二三百元。


7月,股价继续狂涨,市盈率在几百倍以上翻腾。当时有外国媒体评论:上海出现世界上最贵的股票!


行情之下,一批人像“宝总”一样,靠股票致富。


上海一个只有半个足球场大的文化广场,被上证包下做临时交易场所,股民们席地而坐,听着广播每五分钟播报的一次行情,然后委托下单,电话交易。 


到 1992年8月,股票已经从最初的无人问津变成炙手可热,为此深交所还发布《新股认购抽签表发售公告》,买新股,只能抽签认购,凭身份证办理,一个认购者可持有10张身份证,一证可买一张抽签表,每张抽签表可认购1000股。


公告一出,来自全国各地的身份证寄往深圳邮局,其中最大的一个包裹重达17.5公斤,里面放了足足2500张身份证。一个当时常住人口只有60万的深圳,两日内一下涌进150万人。没有边防证进不了特区的人,靠农民带路钻铁丝网,每位40元。


每一个纷至沓来的人,脸上都写满了“狂热”二字。


南京大学还成立“股票实践交易行”实验课,学生“红马夹”忙着举牌竞价,“黄马夹”紧张地记价、配价,每星期日交易一次,领略股市变幻。


就连鲁迅笔下的“闰土们”,也当上了股东。


连带着教授炒股的书,也畅销热卖。根据人民日报记载,1992年,股票书至少出版了七八十种,《股票,叩击中国大门》《股票市场沉浮录》《亚洲证券市场》给股民带来启蒙,一般都能印上几万册,几乎没有哪家出版社有书砸手里。


《繁花》里的阿宝,尽管身无分文,创业的起点为“负”。但在爷叔的指点下,不惧负债,借来一万多,连好兄弟陶陶的金链子也抢来当掉卖钱,全部购入电真空股票。


后来,深圳大量收购,股价升五倍,破三百八十元。


而真正让阿宝蜕变成宝总,则是因为认购证。


当时一张认购证30元,劝退不少人。但大户们经过计算后,发现如果发行量在200万份的话,将认购证的申购成本摊到股票中去,就是绝对超值的。


于是,人们纷纷挤进发售点,阿宝的好友“蔡司令”,为了帮助阿宝买进认购证,被阀门夹住腿,依旧高喊阿宝进去。


4个月后,认购证升值160倍,宝总就此立足。


“小钱”炒股票,“大钱”炒房地产。股票和房地产,这两个发达国家发展史上的最佳投资选择,也被当年的中国弄潮儿选中。


1992年,也是中国房地产巨头集体井喷的一年,绿地、碧桂园、万达、恒大纷纷成立。


在酒店、饭店,大哥大里传来的声音都是“XXX急需资金X千万,现在投进去,年底分房,回报率70%,怎么样?做不做”。


曾就职于国家体改委的冯仑,也在1992年5月直奔海南,不要“铁饭碗”,改要房地产。


那时的海南开发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前一年6月海南的公寓房还是1200元每平方,到1992年6月,这个数字已经上涨到3500元。


有人在深圳宝安购入一块荒地,未动一草一木,便已溢价几百万元。


钱,仿佛被大风刮来,毫不费力。


国民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时期,1991年,我国GDP为2.1万亿,1992年,这个数字变成2.6万亿,到1993年底,这个数字首次突破了3.5万亿。


在这个如同繁花争艳的进取时代,每个人对获取财富的信心,登峰造极。


以至于当时有媒体指出,经济有些“过热了”。


三、一个敢于呐喊的时代


“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繁花》的终极预告中,一曲《无地自容》,让人再次感受那个时代的跳动。


王家卫说:“它代表了那个时代无数个阿宝的生命力,激情澎湃,悲喜交集。”


从1991年黑豹的《无地自容》,到1992年唐朝乐队的《唐朝》,再到1993年指南针乐队的《选择坚强》,三张专辑,带领着中国摇滚迈向巅峰,更让人和时代一起,热血沸腾。


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向人们挥手。


“歌神”从许冠杰变成了张学友,再加上刘德华、黎明、郭富城,“四大天王”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靠“冬天里的一把火”成为全民偶像的“费翔”,也被《繁花》请来演唱,让新品牌“三羊”在沪联燃起“熊熊大火”,成为炙手可热的品牌。


音乐领域的重磅不断,影视作品也别开生面。


1992年,一部中国电影荣获第4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大奖——金狮奖,女主巩俐也凭此成为中国大陆首位威尼斯影后。   


这部片子就是张艺谋导演的《秋菊打官司》,讲的是一个西北山村的一个农民,因为与村长起争执被踢伤下体无法再干农活,村长从未表态。妻子秋菊气不过,找村长理论却不得理会,为争口气,一纸诉状层层上告,从乡里到县里、市里,最后向人民法院起诉。


中国老百姓面对不公的那股“认死理”“讨个说法”的精神气质,跃然荧幕,成为时代的注脚。


这一年,王朔也成为一种现象。不论是他主笔的单本长篇、小说集,还是收录15本作品的《王朔文集》,都卖断货。


他着手写作的《编辑部的故事》也在1992年上映,至今仍是中国情景喜剧的顶尖之一。


光怪陆离、三教九流,改革开放下人生百态在这间编辑部内一一呈现。


主演葛优那句“勇敢地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不要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困扰,记住,要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依旧是经典片段。


那一年,报纸刚刚告别“铅与火”的旧式印刷技术,采用彩色印刷。早出报早投递多渠道发行,成为报社深化改革,自负盈亏的新路子。


体育场上,中国体育健儿,一次次在世界面前刷新认知,只有一个运动员参赛的年代一去不复返。


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庄泳为中国夺得该届奥运会首金,这也是中国队第一枚奥运会游泳金牌。


女子跳板决赛中,第一代“跳水皇后”高敏在多轮落后的不利局面下,顶住压力,成功卫冕。年仅14岁的伏明霞也一举夺冠。


到次年,马家军长跑神女足下生风,脚踏世界纪录,碧池小花翻江倒海,技惊寰宇。


从百姓到国家,都在发出时代的呐喊,试图向世界展现一个全面、真实、鲜活的中国。


四、结语


一条黄河路,道不尽一个时代的繁华。


霓虹入眼,万花如海,一个又一个传奇在90年代初的中国轮番上演。


城市激荡转型,个人命运转折,狂飙突进,也大浪淘沙。在改革的春风下,人人只争朝夕。


也许对于其他地方的中国人而言,当年的社会面貌不像《繁花》里的上海那样光彩夺目。


但那仍然是每一个平凡人都能够做梦、通过奋斗改变人生的时代。


就像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的那样: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


参考:

人民日报图文数据库

吴晓波:激荡三十年

大象放映室:激荡四十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智谷趋势(ID:zgtrend),作者:竹芒、震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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