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们的街机故事,比琼瑶剧真挚多了
2018-12-25 17:59

直男们的街机故事,比琼瑶剧真挚多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蹦迪班长(ID:MrSugar008)


直男和温情,似乎是两个水火不容的词。


很多人眼里,直男这种认为买包没用,分不清口红色号,扛一大箱苹果当生日礼物的单细胞生物,不可能懂得温情。


其实,不是直男不懂温情,而是直男的温情你从来不懂。总是会有一些旧人,一些往事,能够瞬间击中直男最柔软的心结,并有一定几率让他湿了眼眶。


比如紫霞仙子这一次眨眼:



比如《灌篮高手》开场的这一幕:



还有一个地方,它早已被时代大潮吞没,但只要听到它的名字,所有在20世纪90年代成长起来的老派直男,十有八九会双眼放光,随后陷入回忆。


这个地方,叫街机厅。



听到街机两字,一些小孩子不以为然:不就街机吗,现在大商场里都有啊,每次看电影之前我都会玩两把。


对于这种言论,温柔的老直男会落寞,暴躁的老直男会不屑。


硬核老派直男眼里,这TM是过家家的地方


刘华强去的这个才像样


现在这些光鲜亮丽的电子游乐场,放眼望去,全是什么抓娃娃机、钓鱼机、跳舞毯、摩托车,都是只能用来过家家的妖艳货色。


在老派直男心中,街机厅是一个江湖。去街机厅,不是休闲,不是消遣,而是去战斗、去冒险。


那是一个二手烟飘飞的禁忌乐园,是少年们挥洒热血的战场。


你不会知道,兜里的5毛钱,能让你几分钟就缴枪完事儿,还是能坚挺三四个小时不下战场。


你也无法预测,今天的拳皇之旅,会不会遇上从另一个街区杀过来的狠人,把你辛辛苦苦积攒的自信心凿个粉碎。


可惜的是,街机流行之时,别说能拍照的手机了,就连数码相机都很罕见,老直男们没有条件为它留下什么照片和影像。


这个江湖,只能存在于记忆里。每一个沉迷过街机的老派直男,都能讲一段“江湖”往事,无数个往事加在一起,就能还原一个鲜活的街机时代。


这些往事会告诉你,直男要是温情起来,琼瑶剧都得滚一边玩蛋去。


无口

45岁 男 坐标:长春


当年我非常痴迷游戏,经常逃学去玩,在街机厅一泡就是一天。但那个时候家里给的零花钱很有限,把午饭钱省出来也只能玩小半天。剩下的时间就只能看别人玩,要么就是跟低学年的小孩“要币”。



GAI在《抢币》中唱到:“小娃儿个人边边耍,我喊你拿颗币来打,拿颗币来打。”


“要”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威吓勒索。一般我和几个朋友在看别人玩的时候,会远远瞄着老板那边。有时你就能看到那种一脸懵懂花钱买了几个币,走来走去犹犹豫豫的小孩。


我们走过去,问:“小孩,有币吗?”他要是说没有,那就算了,我们也只是吓唬吓唬,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手。


但一般情况下,小孩不敢说没有。他说有,我们就说借两个玩玩。币多,就几个人均分一下;币少,就几个人轮着拿。每次最多搞到四五个,少的话一两个币。


常在一个街机厅混,你要对它附近的生态了如指掌。一个流鼻涕看着蠢了吧唧的小孩,他可能有个表哥是附近初中的校头,还就在旁边叼着烟打台球;也可能是街机厅老板的亲戚,或者社会上认了什么哥,要么就是家人在附近派出所工作,等等。总之不能随便乱搞,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玩大的》里的街机厅抢币片段


那会儿我看过一些武侠小说,觉得自己是一个讲义的人,每次不把小孩的币尽数拿走,会给他们留一两个。鄙视那些小孩给了币之后追问“还有吗”的大孩,也鄙视那些假装“帮你玩”然后强行赖着不走的大孩。


现在回想起来,非常惭愧。跟他们相比,我做的事情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是坏人。那些被我欺负过的孩子,可能已经忘了当年的遭遇。如果他们没忘,我想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欧阳华北

坐标:石家庄


第一次去游戏厅是1989年,一个游戏厅只有5台游戏机,当时已经算很高端了,第一次接触到的游戏名字叫《三国志1》,难度系数太高,玩10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当时游戏币是中西铜币。89年,1张粮票可以兑换1个游戏币,或者是1毛钱1个,在那个年代还是挺贵的。几个游戏币玩不了多大一会儿就没了,可是自己当时却跟和着魔了一样,简直无法自拔。


那会游戏厅没有凳子给你坐,只能站着,那会年龄小没有臂力,有时根本把控不住摇杆,现在想想挺佩服我自己,当时一去可以站一天都不带动的。当初的公交,就跟现在石家庄的地铁似的还没有四通八达,回家全靠双脚。


到了1991、1992年左右,石家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游戏厅,地址就在工人文化宫那里,面积大概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摆设着400-500台游戏机,大概有20多个老板,每个老板都有自己的地盘,然后圈起来。


当时1块钱可以买到20个游戏币左右,如果你手里5元钱就可以玩上一整天。在这里有各种各样游戏,包括名将,街霸,雷电等等,只要新出的游戏都能第一时间能体验到,太有吸引力了。


那是流行街头霸王的年代,你能碰到石家庄最厉害的高手,这让我对街机的理解大大提升,成了顶级高手,但是因此也影响了学习成绩。



这个游戏厅着实火了2年左右,为了防止别人来捣乱,是有专人负责看场子的。每次看到《征服》里刘华强在游戏厅里闹事的画面,我都能想起这个游戏厅,回忆历历在目。


后来,旁边又开了一家同样风格的游戏厅,只是规模小一点,但也有100多台机器,一山不能容二虎,由于利益冲突,双方动用黑势力展开激烈斗争,不争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1993年,这俩个石家庄规模最大的游戏厅因为各种原因就消失了,非常可惜,我还没玩够呢。为了找到一些欢乐,只能回到小街小巷小胡同,寻找那种小得不能再小的游戏厅过把瘾了。


干豆腐卷大葱

31岁 男 坐标:哈尔滨


街机厅,我的X启蒙圣地。


那是一个冬天,外面特别寒冷,但街机厅里特别燥热。


有位大哥,不知道买了多少游戏币,在那一天里什么游戏都不玩,就玩麻将。



这个麻将游戏,每过一关,背景中的美女就会来一段脱衣表演,美女虽然都是画出来的,但风格很写实,有一位长得很像邱淑贞。


限于财力,也限于运气,我只看过前两关过关场景,尺度和当时卡拉OK里的美女泳装差不太多。


但要知道,90年代中期,别说互联网的1024了,就连各位东洋老师们的VCD也没普及,录像厅里那些不可描述的内容,也多属于午夜后的都市传说,我只听过,没见过。


所以,这大哥做的这件事,绝对是造福同胞的壮举。


记不清大哥续了多少币,记不清大哥坚持了多久,只记得大哥玩到最后一关时,整个游戏厅都躁动了,那台游戏机被围了一层又一层,十几个男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等待最刺激的一幕上演。


当大哥最终通关时,所有人欢呼着,雀跃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夺着最佳观看角度。我只恨当时个子太小,踩在凳子上也看不到游戏画面。但从每一位围观者亢奋的表情,红扑扑的脸蛋来看,那一幕一定令他们永生难忘。


在我人生的前十年里,没能看到那个通关画面,是一个遗憾。




即便此后,我用了无数次不知火舞,看了无数次雅典娜的大招,也无法弥补。


学霸赵大宝

27岁 女生 坐标:石家庄


小学六年级某一天,放学后我买了个糖稀,搅和着,边吃边走,走进了一家游戏厅。


那家游戏厅在师大附小附近,红旗大街和五里庄交叉口,进去就看到一群小伙子喊着什么八神,当时就看入迷了,尽管里边乌烟瘴气的,但还是围观了俩小时。



许多年以后,我发现八神是每个男孩越不过去的坎,我怀疑每个杀马特心中都有一个八神梦。



小时候我真觉得,那些模仿八神的男孩很酷。后来的拳皇画面越来越好,可还是98好,就像98仙剑一样,永远是心头肉。


可能石家庄日子慢,老地方还有很多,红旗大街的网吧至今都是脏乱差,没有几个所谓的网咖。


我的朋友好多都是混子,很早就不上学了,现在抱着孩子还会玩两把,抽着最便宜的垃圾烟,嘴里说着垃圾话。日子不好过,只有在去游戏厅和网吧的时候,才能回到小时候,找找当年的轻狂。


雨一直下

38岁 男 坐标:太原


回忆街机,第一反应是想道歉,对我的屁股说一声,对不起。


这是为什么呢?且听我娓娓道来。


那是1998年的一个夏天,我和小伙伴们在街机厅里大战街霸,“阿杜跟”、“耗油跟”、“加加布罗跟”个没完,别提多刺激了。



万万没想到,就在我们激战正酣的时候,来了一帮不速之客——为了报道个体户典型,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居然深入街机厅,对老板进行现场采访。


老板这下美了,但我们不行啊,都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从事的是地下工作,一旦被拍下来,上了电视,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一个字:撤!


可是,由于心理素质不够硬,加上那会儿年纪太小,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摄像机这种高科技产品,平时更是难得一见,撤退的时候,我扭着脖子跟镜头深情对视了一秒钟....


几天之后,我爸看电视时,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这不是你吗!”


当时我就崩溃了。


回味了几秒钟后,我爸愤怒了——


“好啊,你小子,别人上电视是因为奥数拿奖,你上电视是因为偷着去打游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后,我爸决定让他的皮带和我的屁股,来一次猛烈的亲密接触。


受苦了,屁股。


但是我从来不曾后悔。


街机厅,去过,爱过。


巴乔的辫子

30岁 男 坐标:铁岭


说起街机,我第一个想感谢的是小平同志。因为没有改革开放,肯定就没有街机厅,没有街机厅,童年肯定会没劲太多了。



1992年,陈佩斯的《爷俩开歌厅》上映,


里边有这么一段街机厅片段:


《夏洛特烦恼》里边这段还原度相当高


但是不论是家长还是学校,都把街机厅看成是一个学坏的地方。学校隔三岔五就组织抵制“三厅”(台球厅、录像厅、游戏厅)的活动,让我们写作文,去过的要反思,没去过的要批判。我当年写得特别走心,被老师当成范文,念给全班同学听。


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叛徒,要是能穿越回去,我肯定把那篇作文撕个粉碎。


Trojan

29岁 男 坐标:连云港


小时候有段时间邻居家就开了一间街机厅,家里人倒没有拦着我去,但是不给我钱,所以我只能去看别人打,堪称街机厅里的云玩家。


久而久之,也积累了不少云游戏的经验,看到菜鸟卡关的时候也可以指点一二,哪里会突然出怪,哪里能卡Boss,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邻居偷偷塞给我十个币,终于到了可以一展身手的时候!



结果呢?《名将》只打到第三关就用光了所有的币,被周围小伙伴嘲笑了好久,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从此以后,街机厅里少了一个滔滔不绝的理论派,但我的家里,却多了一个卧薪尝胆的电脑玩家。


goryrose

33岁 男 坐标:天津


那会骗家里钱是买冰棍,其实是去游戏厅,我们也管它叫币厅。


每个学校附近一定有币厅,有一些非常隐蔽,第一次去需要被人带路。那会儿币厅很多,所以得货比三家,有的店一块钱4个币,有的店6个,有的店8个。


我同学都是约着一起偷着去,毕竟那会儿币厅是被明令禁止的,但我爸的教育非常开放,曾经主动带我去币厅,陪我一起玩飞机类的。



好玩的机子永远都排队。比如《恐龙快打》《三国志》《铁钩船长》《合金弹头》《棒球小子》《三国战纪》《西游释厄传》等等,甚至支持4摇杆同时游戏,但是体验很操蛋,特别拥挤,伸不开胳膊。


《三国志》吃包子这段堪称按钮杀手,令游戏厅老板肝颤


为了省钱,我们还发明了一些黑科技,比如在游戏币中间钻个孔,系上铁丝,投进投币口后,再把游戏币捞出来。动手能力强的,甚至会自己把废弃的金属制品融掉,自己再造币。


岳岳岳 

32岁 男 坐标:长春


在我老家,去游戏厅这种牛逼行为,有个专门术语:干币子。


小时候不管去干啥,都得把干币子的时间安排出来。


去浴池洗澡,跟家里说得一个半小时,其实10分钟就完事了,省下搓澡钱,省下时间,只为干币子。


学校下午突然休息,干币子;学校组织看《离开雷锋的日子》,偷偷从电影院溜走,干币子;假期补课提前结束,干币子;周末休息时,撒谎上午有课,干币子。


干币子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疯狂的时候能在游戏厅玩整整一天,不吃饭不喝水。


到了高中,网吧兴起,游戏厅就没落了。


上大学后想约几个哥们找找感觉,结果发现已经找不到游戏厅了。我还特意在贴吧上问过哪里还有游戏厅,特意打车让司机拉我去老地方找,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这几天没事刷抖音,看见有模拟街机的设备,都琢磨着买一个干币子。但最终的结局是理性战胜了欲望,再也没时间干了,电脑里好些游戏都没空玩,真是干不动了。


更何况,当年和我一起干币子的兄弟们,已经散落天涯。


这或许是,游戏厅真正衰落的原因吧。


结语


对于这些老派直男来说,他们可能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忘记结婚纪念日,但却对这些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多年前的街机记忆如数家珍。


虽然老式街机厅并未灭绝,比如上海烈火等老店依然坚挺,成为街机圣地,但一枝独秀终究不是春,街机厅百花齐放的黄金时代,终究还是一去不返了。


街机厅,已成为一个渐行渐远,逐渐模糊的旧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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