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猎人会梦见消失的彗星吗
2023-09-13 16:28

陨石猎人会梦见消失的彗星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IE别的 (ID:biede_),作者:zqq,编辑:madi,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本文介绍了陨石猎人和彗星猎人的故事,以及他们对星星和陨石的追逐和命名的背后故事。

• 陨石猎人和彗星猎人之间的共同之处和差异

• 张大庆作为工厂工人发现并命名的中国唯一一颗亮彗星

• 陨石猎人的高风险高收益职业和对陨石的鉴别和研究

疫情后出行受限的那段时间,阅读《中国国家地理》已经无法改善内心的幽闭感,我开始转头去翻《中国国家天文》。在超越自身的尺度面前人会心安,置身在庞大的无情里,就能忘了现实的残忍。 


我是从那时开始注意星星的。具体来说,是在天上转悠的彗星,以及摔在地上的陨星(通常也叫陨石)。这两位身上有些共同之处:都以自身存在佐证了何为“变数”;以及虽然跟天上的其他东西一样遥远,但和我们多少有些连接。这连接是否来自想象另说。


巨石阵上空的新智彗星 by APOD & Declan Deval 


这里还不得不提到与星星密不可分的“猎人”们。没有比天文地理更能容纳能人异士的了——毕竟,天地广剌剌,又大又没盖儿,“猎星”这种靠天地吃饭的自由职业也就在专业和业余的夹缝间越发红火。 


总低头在地上找星星的陨石猎人,一半世界与真实可触的陨石们挂钩,建构在它的稀缺性之上——本质等同于贵金属或钻石交易市场;另一半却和始终抬头的彗星猎人迂回地重合,它们看不见摸不着——猎星的背后,是“占有那个无主物,为它命名”。 


人类多少是个有点奇怪的物种,自打拥有记忆,我们的信仰世界里就供着尊“隐神”——历史。认可历史,顶礼历史,于是渴求留下姓名。名字是明确羁绊的一种形式,哪怕羁绊本身也是人造的一部分。 


所以,这与其说是一篇关于星星和追星人的轶闻观察录,不如说,就是几则关于名字的故事。假如你也一样厌倦了当下的局部冲突、就业率、废水排放、厄尔尼诺……一切的一切,在猎人的故事里躲几分钟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工人小伙与脏雪球


一切要从“张大庆”这个名字说起。 


河南开封人张大庆前 32 年的高光时刻,是在 2002 年 2 月 1 日,那天他用自制的望远镜发现一颗新彗星,被国际天文联合会将姓名写进太空。那是首颗,也是到目前为止国内唯一一颗目视发现并得到命名的亮彗星。这位荣耀加身的命名人的身份是工厂工人。


这张据说就是“池谷-张”,by Andrew Cooper 


彗星就像上学时班上那个总会被起外号的同学,早些时候最富盛名的外号是“扫把星”,几乎等同于霉运来临的信号弹。祛魅一点后,现在叫“脏雪球”,倒是更贴近它的实质了——冰和一些尘埃。与太阳系一起在 46 亿年前诞生,按各自轨道和周期绕着太阳跑。天文学家列维把它等同于猫,“都有条尾巴,且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和刀尖舔血的印象相悖,彗星猎人算是最岁月静好的狩猎工种。圈内人把观测猎星的过程叫做“巡天”,在技术革命还没让官方与民间彻底分家前,这是一个容纳爱好的自留地:选择一个合适的观测点——通常是没有光污染的郊外;带上工具和星图星表——通常那工具都带点 DIY 成分,你就可以上岗了。 


在大多数人沉入睡眠时,你进入绝对自我的空间里,一边放空,一边又聚精会神——我没试过,但感觉和玩拼图或夜钓差不太多。手里拿着辨认天空的罗盘,望着没有终点的地方,试图捕获一颗还未被看到过的星星:按国际惯例,当新彗星出现,首个观测报告者能够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它。法国哲学家巴彻拉德说“对于高度的渴望是人的普遍本能”,这解释太有文化了点,中文里对这类人有个精确的表达,有点“痴”。


张大庆的设备是纯手工自制,据他自己回忆,这条猎彗路开始于写信给北京天文馆求助,大概意思是我买不起设备,但我爱天文,请问我该怎么办。不久他竟然收到 11 页油印教材,围绕“如何自己磨制反射镜片”给了基础但全面的讲解。毕竟那会儿,每个人的爱好都是天大的事。 


动手的同时,他用刚通的网络开始结交同好,去搜罗捷克和美国的星图、日本的天文月刊。白天,他混入千万个离家归家的面孔里,晚上就和天空打得火热,就这么“工人-猎人”切换着,逐渐成了口耳相传的民间磨镜专家。 


从 1991 年夏天开始,作为彗星猎人,张大庆独立发现了数个会定期回归的周期彗星(但都不是首个发现者),也观测到大量的已知彗星。几百个夜晚,他在别人名字的海洋里巡视。 


然后时间来到 2002 年,第 518 次巡天,他骑摩托车驮着自制的牛顿式反射望远镜来到黄河大堤的坝口,在鲸鱼座看到一个陌生的星云状天体。他想,“胜利了。” 


这就是后来获名的“池谷-张”,按规则,早他 1 小时报告的日本观测者与他一同成为命名人。据计算,“池谷-张”上一次现身是 1661 年,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四,记载于史料《吴江县志》,当然,那时它没有名字。 


“池谷-张”的另一发现者池谷薰,是更为传奇的一位工厂发“痴”青年。 


他的望远镜同样是靠着辍学后打工攒下的几千日元自制完成的。按当年传下的记录,1963 年元旦后那天,他在长蛇座第一次找到那颗以他为名的新彗星。接着是 1964 年,第二颗,1965 年,第三颗。那几年地上发生的事情比天上的热闹,没什么人在意花名册里又多了几颗彗星。日本土地盛产奇人,就像一场一个人的寻宝游戏,池谷和这个地面世界互相兴趣缺缺,他像搬仓鼠一样往天空迁移自己的姓名。 


然而在 1965 年 10 月,那第三颗初时“泯然众星”的“池谷-关冕”在带着新名字飞了一个多月后,就像忽然上了头,一脑门儿向太阳冲去。 


现在,人们提起它时会用“特大彗星池谷-关冕”作为指代。那颗彗星掠过近日点时,形状像一束巨大的天鹅羽毛,哪怕在白天也能被人肉眼捕捉,亮度达到满月的数十倍,成为了近一千年最亮的一颗彗星。


维基上的“池谷-关冕”彗星长这样 


疲于应对导弹危机、经济危机和运动浪潮的人们在异常又强大的天象面前呆了,他们频繁抬头,就像第一次注意到太阳存在那样望着它,和它近旁飞舞的羽毛,一批讨论种群生死未来的文艺作品轰然面世。 


不可思议,原来宇宙这样忙,他们可能想。 


像“池谷-关冕”这样冲向太阳企图“自杀”的彗星有专门的名字:掠日彗星。运行到离太阳非常近的位置上时,由于太阳本身的巨大引力,轻则稀碎,重则杀身成仁。为了借那点光成为千年来最受瞩目的羽毛,彗星本身比起它的猎人来说,更加刀口舔血。


图源“星河角落 nookland”,by European Space Agency 


上图是一场彗星上的“冰雪暴”,由太空探测器罗塞塔在 2016 年拍摄。暴言一句,感觉和地球上的暴风雪看着差别也没有很大。 


它们的差异也的确不大,已有各方科研相互佐证,共同支持一个假说:地球生命源始于亿万年前的一次彗星串门。作为太阳系的基因库,脏雪球给正在发育的地球带来关键的水。地外天体一次意外,促就地球如今的物种繁荣,我们和中华冠毛犬、鮟鱇鱼或已灭绝的偷蛋龙一样,是一场偶然的亲生子。 


偶然的果在夜里努力追因,并给追逐取了个十分进取的名字:猎取。极似一场披着马甲,集体无意识的寻根。


罗塞塔在彗星彗发里探测到的分子成分,by European Space Agency 


2011 年 7 月 6 日,和“池谷-关冕”一样,又一颗彗星因为飞得太近,被引力牵引,向太阳直冲过去,不过这次起跑太正,在一瞬间化为灰烬。人类通过天文台拍摄到现场影像,命名为“一颗星星的自杀”。我看了,不夸张地说,和没拍到区别不大。让地球能有今天的老祖宗,在太阳面前同样不值一提。 


去年是“池谷-张”命名 20 周年,我想找到张大庆,问问他“胜利之后”怎样了。翻遍互联网的每一寸草皮,都没能找到他的近踪。我找到 20 年前他“和本不太支持自己的太太一起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彗星”的报道,查到 2012 年一位天文爱好者庆贺“池谷-张”10 周年转发的文章,顺迹找到 2002 年 3 月张大庆自己撰写的博客《池谷-张彗星的发现》,评论条数不多,有人说他如今已出售了奖牌。 


再有 10 年,张大庆该到退休年纪了,不知他现在的生活是怎样,是否仍然爱好天文,仍然在磨镜,就像他自己写的,“此后的十几年,我以磨制完美的抛物面反射镜而在国内大众天文学界享有盛誉。”


捡星星去?


“你把地球环境想象成一口大锅,太阳是不远处的灶台,到底能把什么端上桌,还得看宇宙里投来了什么原料。” 


讲这话的张勃在我面前比划一口圆锅,还有加热的动作。我们坐在他的工作室“五雲坊”的沙发上,周围堆放大大小小的石头。据说不久前某位流量艺人的粉丝刚在这里订制了一份陨石饰品作为礼物,我边听闲谈边拿手机想查查是谁,一搜却发现陨石衍生品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人拿来做成劳力士手表,有人拿来做成劳斯莱斯车饰,索契冬奥会的部分金牌上就镶着前一年落在俄罗斯境内一块陨石的碎片,据说是科考队从冰湖里捞起来的。 


某一天,一块在天上浪游的石头身披元素密码,扑通一声落进那口命定的锅,生命萌芽的所有先决条件就算备料完毕,再有个几千年,如果你在上帝视角,那么你将看到海里漂浮的第一只草履虫、第一条上岸的鱼、第一棵将种子包裹起来的树。 


这是陨石猎人们笃信的起源故事。


张勃于今夏发现的巨型陨石,受访者供图 


每年有几万吨陨石砸向地球,大多数在大气层里就已燃尽,降落在地表的微乎其微,落地后能被找到的更为稀少,这使得猎陨成为一项高风险高收益的神秘职业。 


陨石猎人原本也不是全职工作,起初干这事儿的大多是陨石富集地的当地人——不是说陨石偏爱掉在哪儿,而是哪儿的地貌特征更容易留存它们:通常是干旱或极寒地带。地处偏远,经济落后,当地人除了劳作放牧,还会兼任捡玉石、淘金砂、找翡翠、挖松茸之类的活儿,也即后来所称的“玉农”或“石农”。在近 30 年交易市场逐步形成后,职业陨石猎人才慢慢出现。 


张勃是职业陨石猎人,也是国内较早接触到这行的陨石收藏家、爱好者。一切始于 2009 年在海南的一次骑行,据事后回忆,那天晚上因为海浪太吵睡不着,抬头时“一个火球从头上飞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火流星”和陨石的存在,就跟资深酒鬼在某一杯下肚时,忽然就“喝通了”,他后来把那个仰头和火球对视的瞬间定为自己人生的“时间零”,卡尔维诺冥冥中也许表示赞同。 


出于猎奇,许多潇洒孤绝的叙事光环被我们赋予陨石猎人,这印象又对又不对。选择从有序的社会齿轮里滑向戈壁冰原的,当然不会是传统意义的“正常人”,但也不至于成为“荒原狼”。陨石猎人依托他们的关系网络与行业规则行事,通常团队作业,像群更走偏锋的户外爱好者。毕竟在戈壁无人区这类的地方,离了车队和后勤组织,后果不是闹着玩。


与团队在中蒙边境扎帐篷,受访者供图


猎陨的风险一半在天,一半在人。张勃和团队曾在肯尼亚东北部,和当地一场屠杀擦肩而过,也曾经在一次横跨东非草原后发现汽车油箱盖边的弹孔,后知后觉地躲过一劫。身在荒野时,最可怕的不是碰不到人,而是真的碰见人,因为会在这时候出现在野外的,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多半是偷猎者或是其他不法分子”,他们大多有枪,极度忌讳面孔示人。 


在撒哈拉,张勃捡到属于自己的第一块陨石,“如果你开车走在一望无垠的黄沙中间,忽然前面出现一块很突兀的石头,不必有太多怀疑,那多半就是陨石。”那块石头在张勃的诸多名贵藏品中属于最为普通的一种,但第一块的意义显然压倒了其他。


在撒哈拉,受访者供图 


2012 年一块陨石掉落在青海西宁,带动了国内“陨石热”,个位数的职业猎陨人很快发展为成百上千,卖家买家和线人交织成网,堪称当代淘金潮。迅速扩张的圈子自然带来泥沙,从业人员参差不齐,流通物里各种疙瘩都有。大众市场的钱大多交了智商税,但在每克动辄上千上万的暴利面前,人群依然趋之若鹜。 


张勃得知名的科研学者引路,加之“火流星事件”后自学了许多专业知识,比浪潮略快了几个身位。起初他也只是买卖交易而已,“操盘者不下一线”,但生意慢慢做大,了解得越发深入后,瘾反而被勾了起来,“到了某个阶段,有些满足感不再是钱带来的,你必须要自己亲身去参与发现它的那个瞬间。”于是才有了撒哈拉的那次远游,以及之后无法再计数的奔波,虽然通常而言,十猎九空。


在野外生存必备技能——生火,受访者供图 


从决定越过大气层的那刻,陨石和地球的对话就已开始。钻进土壤,砸出坑洞,进入史书,登上壁画,有的还冷不丁砸伤无辜的动物和人。它的出现不可预知,但去处有迹可循,对它下番功夫,似乎来历便可解开。文献派的猎陨人会以科学数据库为据,带着金属探测仪掘地三尺去找几百年甚至上千上万年前降落的陨石,涉及到掘地,还会与真实存在的“摸金校尉”轨迹交叠,产生一些精彩的“地下故事”。 


除了寻找,陨石猎人还有一半的工作是鉴别。起初这鉴别关乎饭碗,毕竟真伪与眼前的六七位数生意,以及未来的更大量级生意和声誉绑在一条船上;但鉴着鉴着,这碗饭的概念会变淡。由于鉴别和学术认定等事项,张勃频繁与相关科研机构打交道,在那些安静肃穆的小屋子里,一个专有名词之后的世界不再躲躲藏藏。通过测量氧同位素以及矿物化学、岩相学研究,科学家得以定位不同陨石的老家,以及它们在老家属于什么阶级,可以精确至火星的地幔,月球哪一面的哪个环形山。 


在某颗小行星陨石切片上他们发现地外氨基酸,某块火星陨石上的确检测出含水矿物……大家在实验室内外品咂这些消息,不同于那些耸人听闻的 UFO 传闻,一切都来自自己手里这块载重几十亿年的石头。在毛里塔尼亚,张勃找到月球陨石;火星陨石是在阿尔及利亚;灶神星陨石则在突尼斯。他逐渐坚信“上帝不掷骰子”,相信宇宙中这口加热的锅有一有二定有三,我们的所知在宇宙面前不值一提,而我们的未知里尚有太多值得去追随。


上为全球最大 Gibeon 铁陨石大切片,下为 NWA 14984 古铜辉石无球粒陨石,母体源自太阳系第 4 号小行星——灶神星,受访者供图 


工作室逐渐有了新方向,陨石于张勃而言最大的价值倒向科研。他开始主动捐赠手中的收藏,进入中科院的陨石科考队,作为官方博物馆的陨石顾问,和国家机构联手推动研究,还与天文馆合作进行儿童陨石知识科普。陨石的命名规则与彗星不同,是按认证后的发现地与编号组成。坐在城市名堆叠起的石头群落里,我问张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勃说,你知道吗,五雲坊这个名字其实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弄堂名,我总觉得冥冥之中陨石就是我被应许该做的事。 


他还说,按国际公约,在南极洲发现的一切都属于世界。以后我想建一座陨石博物馆,让更多私人收藏被看到,未来,说不定也会将一切捐给这个世界。 


我说,欧?


他说,和石头相处久了,人的看法会变,个人的生命在陨石面前太有限了。但未来,希望会有一些人因为这个博物馆和这些事而记得我。


我说,欧。


后记


与张勃见面后不久,他登上了微博热搜榜,话题是“上海一男子世界各地收集陨石,还要建一座博物馆”,我点开评论区,第一条高赞内容是“有钱有闲。” 


8 月英国《每日邮报》发了条快讯,称哈佛某教授正对 2014 年某不明坠落物展开调查,可能已发现外星生命存在的证据。我忽然想起那次聊天时身后放了个巨大的木箱,张勃曾若无其事说起,那是他从澳洲获得的某个稀有且重要的陨石样本,正与国家科研机构沟通,“这个样本里发现了天然的超导体”。至于可能来自什么,我们谁也没有再多说。 


爱因斯坦说,宇宙中最不能理解的事情是,宇宙是可以被理解的。我们能计算出 6.2 亿年前地球自转比如今快,能推演出彗星舒梅克-列维 9 号何时与木星相撞。安徒生在几百年前就写过,“若你留心人和事,你会看到他们总是再回来。同一个故事以前发生过,以后还会再发生。正如彗星,它飞进太空,消失若干年,但它总会归来 。” 


但爱因斯坦和安徒生也并不总是正确。 


那颗被我们精确算出周期 6.6 年、叫做比拉的彗星,1832 年该是第四次相逢之时,人们仰头等着,它却没有如约而至。 


它就这样带着个只有地球人知道的名字,消失了。


仙女座流星雨,被认定来源于碎裂后的比拉的遗留物质,1872 年的那场被称作“流星暴雨”,图源 Steed 的星空,by Detlive Van Ravenswaay


参考资料

张大庆-《池谷-张彗星的发现》

中国国家天文-《太阳系拾遗——夜空中绚烂的彗星》

星河角落nookland-《淋一场彗星上的雪》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IE别的 (ID:biede_),作者:zqq,编辑:ma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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