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北京打了13辆出租车,听的哥儿们讲述和网约车的爱恨情仇
2018-08-23 23:20

我们在北京打了13辆出租车,听的哥儿们讲述和网约车的爱恨情仇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菲言菲语(ID:feiyanfeiyu-2016),作者:常夏天。虎嗅网获授权转载。


北京,帝都,也因堵车而盛名。


如果你想快速了解这座城市,打个出租,听司机师傅们说上一二,是最简单的方法。他们往往一嘴京片子,大到天地万象,城市变迁;小到旁门左道,人情世故。对于这些,他们可谓相当熟稔。



从2012年网约车开始,北京的哥对这个“外来事物”有着不同的想法,他们各执一词,褒贬不一。今年7月起,北京开始施行《北京市查处非法客运若干规定》,大批量的不合格网约车退出北京市场。一时间,“打车难”成为北京中产阶级的新焦虑。我不禁好奇,六年过去了,北京的的哥们又是怎么看待网约车的呢?


我们做了个实验,在北京街头打了一天的出租车,和的哥们聊聊他们和网约车的故事。



“现在的滴滴全给我们派小活儿,太坏啦。”从业十三年的王师傅是最近两年开始用网约车软件的。


网约车平台刚刚上线的时候,王师傅并不在意。家住顺义的他,每天早上在机场等趟活儿,一天的份子钱就出来了。2012年的北京出租车起步价是10元3公里,一个月收入近七千的他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人在忆往昔的时候,大多都会下意识的美化,王师傅和我们讲述这些的时候,手里的核桃在掌心来回旋转着,油光发亮。一时间,我以为自己的目的地不是中关村,而是天坛地坛或者东四十条的某个胡同里,下一秒就会传来八哥儿的叫声。


“前两年,滴滴刚火的时候,燕郊、香河的黑车都跑过来抢活儿。晚上也不回家,就睡车里,去趟五环外一看,都外地车牌。我一看,这生意也不好做了啊。才开始用的软件。”说到这,核桃停止了转动,王师傅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现在的人都生活条件好了,去个超市,打个麻将,附近吃个饭都打车。这路程一共就两三公里,我接他就得两公里。你说我能怎么办,它派过来的单啊。”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了王师傅的失落。这时,一辆黑色汽车超车而过。王师傅踩了下刹车,轻声问候了一下对面司机的大爷。


“姑娘,您没事吧。”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刚刚超咱的就是首约汽车,那是我们出租车公司自己做的网约车,人家可赚的多,我一朋友现在就开那个去了。日子过得可舒坦了。过两年,我这车就到期了,我也开去。”



在海淀绕了一圈,临近中午我们来到西单。在出租车停靠点,我们看到,有的师傅在收拾车内卫生,有的则是在车内抓紧时间休息。把鞋搭在方向盘上,眯上十来分钟,又是一趟有味道的行程。


“师傅,走吗?”


我问了停靠点的四五辆车,可师傅们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对我摆摆手示意不走。走到最后一辆面前,我一赌气直接坐上了车。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见我关了车门,便挂了个档,问我去哪。我尚在生气中,愣了一下,胡乱说了个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


“我刚刚看你半天了。”师傅见我一脸不开心,倒是先开口聊了起来。


“刚才问了一路,他们都不走。”


“你说的是,师傅走吗?是这句话,对吧。”师傅又撇了一眼看我点头,笑了笑接着说,“你这么问肯定没人接。就拿我来说吧,现在有人问我走吗,我都害怕。你让我怎么说,走还是不走呢?万一他要去的地方很堵车,我当然不去了,要是他去比较好走的地方,肯定去。”


“那用网约车软件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了啊。”我不解。


“你说滴滴啊,之前我也用过,现在基本不咋用了。”听完后,后视镜的里的我简直就是黑人问号脸了。


“我是滴滴出的第二年就用的,那时候平台动不动就给我们优惠。这可一下子把我给整懒了,有单就走,没单子就找个地方一呆。时间长了这人不就废了嘛。后来我就很少用软件接单了。”师傅自嘲地笑了笑。


“有一次大晚上的,我接了一单,是五个人。小伙子跟我商量多给十块钱。我寻思着这大晚上的,就答应了。结果到地方,说我多收他钱,直接把我投诉了,平台就把十块钱给扣了。后来我就基本没用过这软件了。”


师傅慢吞吞的说了这段故事,仿佛主人公不是他,慵懒极了。见我没搭话茬儿,便调了调收音机,是郭德纲和谦儿大爷的相声。



“最早滴滴就是给我们出租车用的,当时不收我们任何费用,还给补贴。我们是拉人也赚钱,乘客坐车也有优惠。结果用户养成习惯了,滴滴就开始扶持自己的车了,就是那个快车和专车。”


“那您有没有想过去开专车呢?”


夜晚的国贸,灯火通明,车水马流。我们在三环边上换了辆车,接着听的哥和网约车的爱恨情仇。


“专车有啥好的,都说服务好,服务好个啥啊,顶多穿身儿西服,再给你来瓶水。那也是给人家打工啊,我这开出租是给自己开啊,想咋干就咋干。”


提到老情敌,司机李师傅有些气愤,脖子后边的肉颤抖地厉害,连冷气都加大了一档。我打了个冷颤,庆幸车里终于没有和我姥爷房间同款的味道了。


“那您现在还用这些软件接单么。”看着师傅情绪不对,我问得格外小心。


“必须用啊,不用去哪抢活儿去。不过现在不单用滴滴一家罢了。”我看了一眼方向盘周围架的三个手机,若有所思。下车的时候,我下意识拉开车门就走,却被师傅拦住了。


“您方便的话在车里付下钱吧。”我满是不解,却还是照做。后来上网看资料才得知,滴滴公司是不保护出租车师傅的权益的。也就是说,我下了车就算没付钱,师傅也不能奈我何。



选择接受,选择拥抱,选择警惕,选择佛系对待。从中关村到南锣鼓巷,从望京到国贸,一天内我和我的同事们,转了大半个北京城,在出租车上和的哥们边走边聊。提到网约车,师傅们虽然态度不同,但嘴里全是皇城根儿下特有的骄傲。


下车时,嘴上还一边吐槽着网约车平台的师傅,一边随手又接了一单生意。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菲言菲语(ID:feiyanfeiyu-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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