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中的飞行:丘吉尔的口才
2024-02-08 08:36

飓风中的飞行:丘吉尔的口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报 (ID:eeo-com-cn),作者:周泽雄,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本文介绍了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口才和演讲技巧,探讨了他的演讲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以及他在演讲中使用的技巧和策略。

• 💪 丘吉尔通过巧妙运用英语和俏皮的表达方式,将民众的忧郁气息转化为斗志爆棚。

• 🎙️ 丘吉尔的演讲才华决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成败,他运用精心挑选的词汇和设计的句子,以及观点的累积和类比的使用,创建了独一无二的演讲风格。

• 📚 丘吉尔的学习成绩虽然平庸,但他通过勤奋和好学,培养出卓越的记忆力和判断力,成为一位卓越的演讲家和政治家。



电影《至暗时刻》结尾,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下议院像狮子一样咆哮着他的演说,大厅里掌声雷动。反对党席有人问哈利法克斯伯爵:“刚才发生了什么?”伯爵阴沉着一张失意政客特有的苦瓜脸,讪讪地说:“他把英语武装起来,投入了战场”——像在说,丘吉尔耍赖,胜之不武。


台词很妙,还贴合实情。丘吉尔唇间的英语,化身为独一无二的法器,让座中人由万分沮丧瞬间升格为斗志爆棚。之前的形势是,纳粹德国锐不可当,仓皇逃窜的英国远征军只不过在敦刻尔克海滩完成了一次幸运撤退,将预料中的大溃败转化为有限牺牲,大英帝国的总体处境仍危如累卵,王室一度考虑避难加拿大。


丘吉尔比谁都清楚这份严峻——他曾是英国最洞晓希特勒野心和军备的人——又比谁都更会假装低估这份危险,他迫切需要给国民注入一剂希望的迷药。他像一位黑袍巫师咕哝着舌头,当众摆弄着语言“七星坛”,从幽邃的英语虚空里借来一股股诡异“东风”。


随着让人心潮澎湃的奢华语言次第涌现,奇迹发生了,民族的忧郁气息一扫而空、幽默气质一夜归来。一位皇家空军中队长回忆道:“听过他的那些演讲之后,我们开始希望德国人过来。”


将历史与政治作为两大主业的丘吉尔,写下的历史著作超过大多数职业历史学家,他曾向牛津教授基思·法伊林夸口:“我能用逝者幽灵组成军队,重塑他们闪闪发光的形象。”没错,他也能用英语组成幽灵军队,让他们在民众的想象中冲锋陷阵。


丘吉尔的口才在多大程度上决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成败,很难估量。希特勒对此肯定没有低估,当年敌占区的民众收听丘吉尔演说,依纳粹律是一种死罪。


为了分析金句的魔性,我曾对王尔德的“诱惑”稍加汲探。但只有结合“金句大神”丘吉尔的唇间绝技,我才有望把这份魔性瞅得真切。两人成就毫不相关,在格言界的地位倒是旗鼓相当。让民众票选英国四大格言天王,入选者很可能是莎士比亚、约翰逊博士、王尔德和丘吉尔。王尔德像一条“现首不现尾”的语言“神龙”,游刃有余地充当人间灵媒,随时提供让你拍案叫绝的格言。


即使人们无法从内在逻辑去领会这份美妙,他们也能从它神出鬼没的外在组合中去臆测它的玄妙;而一句听上去玄妙的格言,人们总希望它真的玄妙,否则就是暴殄天物。尽管,今人更多地是把王尔德格言用作社交香水,从中得到片刻迷醉,就足够了。


丘吉尔不同。虽然他的众多妙语最终也只是一句妙语,但丘吉尔的大人物“人设”需要他假定自己体现了卓越见识,代表了说话者的非凡判断力和历史穿透力。因此,无论丘吉尔把话说得多么俏皮,他都想告诉听众,“俏皮”只是一项我并未当真的次要收益。


在他所处的“嘴战”世界,无法把话说得俏皮,固然等于“找死”;把话滞留于“俏皮”,又等于死得慢、死得更难看。他曾用俏皮话否定了一项入侵中国的计划:“那将是最大的愚蠢,就像让苍蝇入侵捕蝇纸。”回头想,这确实不仅是一句俏皮话,他丰富的历史见识和政治判断力在俏皮中闪光。


而王尔德的格言,“俏皮”有时意味着全部。



丘吉尔的演说是独一档的风景,俨若天授。当他的声音经由广播传播,人们甚至产生“显灵”错觉,如一位保守党议员所说,“我认为自己看到了上帝之手的一个例子。”丘吉尔深知这一点,日后他尽可能谦逊地回顾这份“嘴上”成就时,语气仍不失豪迈:


他们(英国人)的意志不可动摇,事实证明,他们是不可征服的。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字眼,我就有责任把它表达出来。你们得记着,我一向是靠我的笔和我的嘴谋生的。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雄踞世界各地,我们有一颗狮子般的心。我很幸运被召唤而出,发出雄狮的吼声。


当他无意谦逊,会说得更妙。获悉德国向美国宣战后,他对秘书约翰·马丁说:“天上的星星也在按部就班地为我们而战。”谈论自己的嗜酒,他也能把话说得亮瞎眼:“我从酒精中得到的东西比酒精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要多。”


不过,考察他的生平,人们虽能看到天赋的作用,看到更多的则是勤奋和好学。他在自传里声称3岁时就记住了祖父的一句演讲词,并确信当时就理解了它的意思:“他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敌人的防线。”就像其他不同流俗的天才,他的学习成绩也较平庸,他在哈罗公学比别人得到更多的英语栽培,原因是他不够格学习拉丁语和希腊语。


丘吉尔在学校里出的风头,主要靠超人记忆力,他曾当着校长面极为惊艳地背诵历史学家麦考莱的《古罗马谣曲集》,整整1200行诗,无一字差错。


他自称对麦考莱的感谢“比英国任何其他作家都多”,而那位辞藻华丽的作者素以对史实不甚讲究著称,所谓“喜欢故事,而不喜欢真相”。丘吉尔给母亲的信中承认“我常常禁不住诱惑,要按照自己的措辞调整事实”,就是追随麦考莱的文字策略——这个大可商榷的榜样最终成全了他。


丘吉尔对英年早逝、曾官居财政大臣的父亲无比崇敬,父亲却并不觉得儿子有何突出,他支持儿子从军,是因为儿子“不够聪明,当不了律师”,丘吉尔还满心以为“父亲在我身上看出了军事天才的品质”呢。


父亲和其他家族成员的早逝,使丘吉尔确信自己的生命将止于45岁。他有着旺盛的建功立业之心,要抢在死神之前建立功名。他对自己的要求超出常人,他若用一年完成别人需要三年或十年才能完成的学习,他不会觉得奇怪。


他25岁就当选议员,却感叹来日无多,哪怕他“已经参加了4场战争,出版了5本书,撰写了215篇报纸和杂志文章,参加了半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骑兵冲锋,完成了一次令人叹为观止的越狱”。


当年一份简介这样赞扬他:“25岁时,他征战过的大陆比历史上除拿破仑以外的任何一个士兵都多。他亲眼见证的战役不比任何一位在世的将军少。”他本人却在想:“想想剩下的时间是多么少,真是太可怕了。拿破仑跨过洛迪桥的时候只有26岁。”


历史学家安德鲁·罗伯茨的高分杰作《丘吉尔传:与命运同行》,收录了传主写于23岁的文章《修辞学要领》,可以视为未来雄辩家的自白:


在人类被赐予的所有才能中,没有一种比雄辩的天赋更加宝贵。拥有了这种天赋,就拥有了比伟大的国王更持久的权力。雄辩就是这世界上的一支独立部队,即使遭到政党的抛弃、朋友的背叛、官职的罢免,只要拥有这一力量,你就仍然无比强大……


演说家的独特气质和才能一定是天生的,但是这种气质和才能的发展,则是靠实践来鼓励的……演说家是大众激情的化身。


这篇文章从未发表,原因不详,也许丘吉尔想独自拥有这份秘密,因为他所概括的演讲五要素,几乎构成了丘吉尔未来演讲术的扼要,分别是:精心挑选的词汇、精心设计的句子、观点的累积、类比的使用和奢华的语言。这篇文章不仅泄露了一份罕见的雄心,还帮助我们辨识了他的成长轨迹。


和索尔仁尼琴一样,丘吉尔也天生具有写大部头著作的能力和精力,年轻时每参加一次战役,他都会迅速写出一部篇幅惊人的多卷本战史,既为日后从政创下声名,也为当下赚得巨额稿酬。


他早早训练出随意伸缩的表达张力,他将旁人只能写5000字的内容扩展为50万字,就像雄鹰张开翅膀一样轻松舒展;他将50万字概括成一页精华,或30字格言,也像老鹰自上而下扑杀松鼠一样轻盈精准。担任首相期间,他总是要求属下将重要内容压缩到一页纸上,他认为,“没有把思想压缩到一个合理空间,纯粹是懒惰。”


诚然,这是天才人物的盲点,他们总是将自己的特长视为人类的通用技能。他早年的书虽少有人读,穿插其中的漂亮语句,仍为人引用,比如人们记住了这些漂亮话:“做新闻的主角比做新闻的读者更好,做一个行动者比做批评者更好。”“勇气不仅常见,而且没有国界。”“他(苏丹士兵)邋里邋遢却溺爱老婆;他有多讨厌训练,就有多溺爱老婆。”


在《马拉根德野战军纪事》里,读者还意外读到他对塔利班部落的超前批评。今人难以想象,一百年前的丘吉尔与塔利班有过近距离交战,并早早表达了对宗教极端主义的思考。他对塔利班的警句式概括,今日仍如刀剑般锃亮:他们“像老虎一样凶猛,却没有老虎的果敢;像老虎一样危险,却没有老虎的风采”。


在探索演讲技艺的过程中,丘吉尔摸索出一些特别奏效的方法,比如,“短单词最好,古老的单词如果还很短,那就好上加好。”一次精彩演讲结束后,他向老友透露说:“我几乎使用了所有的单音节词。”他还发现,“轻微的口吃或磕巴,虽然令人不悦,却有助于吸引听众的注意力。”


他熟悉重复的力量,人们从他嘴里听到“我们将战斗……我们将战斗……我们将战斗”时,未必想到他曾像演员那样做过多次彩排,他不仅预估了每一个掌声,还精准盘算了掌声的热烈程度。在议院发表演说时,他是个老练的肢体协调员,谙熟手势与表情的函数。


为了强化效果,他经常会“举起胳膊,仿佛是要从他那豪华的修辞军械库中发射出最可怕的霹雳一样”,施即放下手臂,用一种“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戏法,朝听众咧嘴一笑。他的朋友认为,“这一点正是丘吉尔能够控制下议院的关键所在,那就是将天马行空的激烈言辞,突然转变为亲密无间的对话。在他所有的技巧中,这是屡试不爽的一条。”


人们在公共场合见到的丘吉尔,手上总有雪茄,长度又总是刚刚好,既不因太长而显出攻击性,又不因过短而显得寒酸。他当然是有意为之,以小窥大,他对公共演讲细节的追求,只会更加完美。他使用“奢华”这一易遭非议的风格,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知道“语言的奢华会让理性退缩”,演讲的成功又期待这份“退缩”,你给观众一层迷雾,他们就会回报以坚定的支持。“各种语言上的奢华与铺张对政治斗争的影响是巨大的,它们会成为党派的口号和民族的信条。”他说得直言不讳。


丘吉尔就公共演讲向威尔士亲王提过如下建议:“如果你想强调一个重要的观点,就不要拐弯抹角或耍小聪明。要直接打桩定位,一语中的。然后再打一次,之后打第三次。”



与演讲时总能得到山呼海应的死敌希特勒不同,丘吉尔所处的舆论场,他必须假定自己将承受接二连三的质疑和排山倒海的倒彩。英国的政治生态和民族气质,决定了没有人可以享有“元首”的智力免检待遇,每个政客都像擦拭皮鞋那样每天维护自己的声誉,不管他累积的声望有多高,他随时可能一落千丈。


丘吉尔每一次演讲都既是在迎候欢呼,又是在接受审议,他务必拿出独闯达摩殿的勇气和智力,才有望全身而退。因为如奥威尔所说,英国人“很善忘,他们的爱国主义大部分是无意识的产物,他们不崇尚军事上的荣耀,不会对伟人顶礼膜拜。”丘吉尔的往昔成就无法确保得到礼节优待,倒可能刺激同僚的争竞之心,令他加倍难堪。所以,丘吉尔必须综合多种技艺,“就像骑在两匹马上的杂技演员”(奥威尔语),方能如履薄冰地达成政治使命。


他童年时观察父亲与僚属的合作竞争,已经谙熟英国的官场运作,明白政治与友谊大可分开。“政治是一种竞赛,在这种竞赛中,诽谤与谩骂是公认的武器。”他也清楚“真相必须由谎言这个保镖来捍卫”,正义有时需要通过肮脏来实现。


他攻击同僚的方式,甚至让见多识广的国王心惊肉跳,骂他“天生的无赖”。但攻击完后,他总能与对方握手言欢,不耽误晚间在俱乐部喝酒畅谈。毕竟,在这个互殴为常态的政客竞技场,他未必总能位列食物链的顶层,试图诱捕猎杀他这只大猎物的玩家,也大有人在。


坦白说,丘吉尔遭到的同行攻击,也着实让人心寒。我们唯有结合这类攻击织成的交叉火力,才能体会丘吉尔施展才华的处境,以及那份难得。前首相赫伯特·阿斯奎斯那句“温斯顿用嘴思考”,对丘吉尔杀伤力极大,因为他素以判断力优越自诩,阿斯奎斯却来了个釜底抽薪。首相妻子玛戈也随声附和,到处强调“温斯顿没有心灵的想象力”。


丘吉尔长年视劳合·乔治为密友,不舍得对他说狠话,但这位刻薄程度不在丘吉尔之下的功勋前首相,却向丘吉尔频施暗箭,他说:“议会里的掌声就是丘吉尔鼻孔中的呼吸。他就像一个演员,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也喜欢来自观众席的认可。”他又说:“我钦佩他那令人炫目的头脑,他那聪明的头脑,聪明到让他的判断力也跟着晕眩起来。事实上,他的麻烦之一就是他的前大灯太刺眼了——他发现自己很难在公路上直行,也很难避免撞上其他车辆。”他还对情妇说:“丘吉尔会用自己母亲的皮做一张鼓,为他自己敲响赞歌”——最后一句过于恶毒了,且全然不顾事实,丘吉尔从不说母亲坏话。


前首相斯坦利·鲍德温也非善茬,为了说明丘吉尔缺乏判断力,他炮制了一个极易流传的寓言:“我要说的是,在温斯顿出生时,许多仙女下凡来到他的摇篮边,给他带来各种礼物——想象力、口才、勤勉、能力,应有尽有。可是之后来了一位仙女说,‘没人有权利获得这么多礼物’,于是把他抱起来,拼命地摇晃、揉搓,这样一来,他虽然拥有了所有那些礼物,却没有被赋予判断力和智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议会那么愿意听他讲话,却从不接受他的建议”——如果花十万英镑可以让鲍德温收回这句话,丘吉尔不会犹豫。


丘吉尔的演讲必须经由这些厉害角色的审视掂量,才算成功,如我们在《至暗时刻》所见,若“阁老”张伯伦阴沉着脸,拒绝释放善意,他的党派中人就会对丘吉尔大加起哄。演讲者必须拥有用语言穿透迷雾、让支持者和反对者同时豁然开朗的能力,一些看似脱口而出的语句,就像浓缩铀,蕴含着令人叹服的见识。


为了团结英国人,他捐弃前嫌,强调“我们如果选择在过去与现在之间争吵不休,我们就会发现自己失去了未来”。为了证明向希特勒投降等于自取其辱,他指出:“那些战斗到死的国家终会重新站起来,但是那些温顺地投降的国家却走向了灭亡”——哈利法克斯知道,在这句话的背后,丘吉尔可以举出一打例子,让自己哑口无言。


在丘吉尔的言论场,每一次演讲都是一场文字格斗,他的文字外表鲜亮而饱经沧桑。



所有的阐述都或多或少依赖论证,说人源于上帝、泥土或猿猴,语句的新奇度差不多,是论证方式判定了它们的差异和高下:神学、神话还是科学。具有现代理性头脑的人只承认科学论证,视别种论证为谈资和妄念。


但如果意在打动而非说服别人,你又会发现,很多上不了台面的方式(包括诗学论证、玄学论证、赌咒发誓式论证)又未必缺少赢面。你在实验室对小白鼠大飙排比句固然不会改变实验数据,对广场民众就当别论了。


认知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抱怨说:“我认识到,不管论证多么滴水不漏,它们常常都被置若罔闻。我认为自己的许多论证既严谨又无可辩驳,可是通常也并没有遭到太多驳斥,或者干脆就被无视了……为此,我得使用一些更巧妙的法子,我得讲一个故事。”


丘吉尔的强项可不止于“讲一个故事”,他既往的著述和随时在线的口才,让人相信他的金句妙语皆立足于达尔文级别的严谨论证之上,他又悄悄动用八面来风的各路论证,无所不用其极地强化观点、围剿论敌。


当他的口型进入飘逸态,他甚至可以表演“让纸包住火”。议员A.P.赫伯特说,纸上文字无法描述丘吉尔的风采,因为“那上面没法体现现场的情形、当时的环境、独特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停顿、笑声,还有闪烁在脸上的顽皮和孩子气”,所有这些构成的合力,令他脱口成章,撒豆成兵。


丘吉尔悼念朋友时写下的话,时常暗指自我。他为死于车祸的挚友“阿拉伯的劳伦斯”写下的这段话,最适合展示他本人的特质:


他实际上是一位住在山顶上的人,那里空气寒冷、清新、稀薄,在晴朗寒冷的日子里,那里的景色统揽着世界上所有的王国及其荣耀。就像一架飞机是要靠速度和对空气的压力才能飞行一样,劳伦斯在飓风中才能飞行得最好、最容易。


他与普通人并不完全和谐,世界大战的风暴使生活的基调提高到劳伦斯标准,而普通人会被席卷着前进,直到赶上他的步伐。在这一英雄时期,他发现自己与所有的人和事都有着完美的联系。


所以,哪怕他在有板有眼地装傻、一往无前地戒备、嘻皮笑脸地庄严,文字与气度构成的光影,也生成“完美的联系”,使拥有这种能力的演说家,再也不会出现。我谈论他,就像谈论一位虚构人物,一个传说。尽管我没有忘记,这是一种有毒的技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报 (ID:eeo-com-cn),作者:周泽雄

本内容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虎嗅立场。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授权事宜请联系hezuo@huxiu.com
如对本稿件有异议或投诉,请联系tougao@huxiu.com
正在改变与想要改变世界的人,都在 虎嗅APP
赞赏
关闭赞赏 开启赞赏

支持一下   修改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