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人欠下重债,这些年轻人的生活也被拖垮了吗?
2019-07-01 20:50

当家人欠下重债,这些年轻人的生活也被拖垮了吗?

头图来自:东方IC;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明治(ID:china30s);作者:二维酱


负债,已经成了当代青年群体身上一个常见的“隐形”标签。“三明治”前段时间发过一篇故事,25岁的作者因为父亲的债务陷入家庭危机,但她并不想省吃俭用之后变得可怜巴巴,坚持生活要过得体面。


故事收到很多反馈,我们发现这样的群体不在少数,他们表面活得风风光光,实际上负债几十上百万。还有网友在评论区回复说,这个年头如果不背着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上的成年人


除了普遍存在的房贷、车贷,超前消费和投机行为也在不断制造着庞大的金钱旋涡。


一边是无孔不入的消费陷阱,投机致富的成功学鸡汤,另一边是日益便捷的支付手段,五花八门的借贷平台。就算能管得住自己的欲望,也防不住身边人一时鬼迷心窍。


最无奈的情况也许就是自己在大城市里拼命工作,在996里死撑,突然有一大笔债务从天而降,把整个家庭一起拉下水。


在这些故事中,欠债者往往会隐瞒债务问题一段时间,以为自己能够解决,当幻想破灭、不堪重负时才不得不告诉家人,而这时债务已经爆发成吞噬家庭积蓄的“黑洞”。


在赤裸的金钱问题前,亲情将面临残酷的考验。


 

拖垮年轻人和他们家庭的网贷


当可乐得知弟弟因为炒股而欠了一屁股债时,他的想法是要帮着还。作为家中长子,他从小被灌输责任心,农村的父母没有经济能力,在大城市工作的自己只能拉弟弟一把。


1992年出生的可乐,家里有两个弟弟,毕业后他到广州做家具设计,家里的开销基本都由他来负责。不仅是生活费和学费,二弟结婚时钱也是他给的。在农村,结婚之后买车、盖房子是基本需求,好在二弟比较争气,“算是扶起来了”。


家里已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就在这时,小弟的债务问题突然爆发。


小弟在一所二本学校读书,去年他见同学开淘宝网店一个月赚几万,看着眼红,也跟风去做淘宝。那时正遇上红利期,来钱快,小弟赚了点钱。


因为淘宝收款到账要十五天时间,需要资金周转,可乐把自己的信用卡绑定给弟弟。


开始时每次在还款日之前会收到弟弟的转账,但突然有几个月拖得越来越久,可乐最初没怀疑,因为淘宝到账会有延迟。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弟弟已经欠下了十几万贷款,借来的钱用于炒股却被“割韭菜”。


去年股市行情不好,可乐记得自己提醒过弟弟不要去碰。没想到他不仅没听,还买了很多,把网店赚的钱全部投了进去,又另外借了一笔网贷。


因为害怕被家人察觉,弟弟拆东墙补西墙,用不同网贷来周转填坑,债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年时间,从两万变成了十几万。


可乐想到这点就生气,“一开始说了的话,一两万就解决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大学生借网贷的现象非常普遍,“到处都是分期,无抵押贷款,学生哪有能力还?”


今年央视的“3.15”晚会上,曝光了害人不浅的网贷乱象。其中包括“714高炮”,贷款周期一般为7天或者14天,会收取高额的“砍头息”和逾期费用。


“砍头息”是指以“综合费用”为名义扣掉的金额,比如借了1000元,平台扣掉300元,实际到账只有700元,而第7天需要还款的是1200元。


图片来源:央视新闻


最初数额比较小,即使有“砍头息”和高额逾期利息,借款人通常也有信心偿还。可一旦中间资金周转出现一丝漏洞,债务很快就会呈指数地翻倍扩张,膨胀成令人无法承担的重压。


可乐现在每个月固定帮弟弟还4000元,二弟还剩下的一半,这些只是上了征信的部分。


可乐担心弟弟还在外面借过别的高利贷,但现在也顾不上了,他想尽快把眼前这笔债还清解决事情。对于恨铁不成钢的小弟,他气鼓鼓地撂下一句,“等他毕业回来再剥他的皮”。


可终究没有狠心不管,或许是责任感使然,或许是他知道弟弟最初去开网店、炒股,也是想早点经济独立,减轻自己的负担。可乐说,像他们这样从农村出来工作的年轻人,多多少少被家庭拖累,但也没有办法选择,父母能养大他们已经不容易了。


因为背上了弟弟的债务,可乐在广州买车买房的计划只能先放到一边。为了降低日常开销,他花几百块租了离公司一个半小时路程的出租房,称其为宿舍。手里的iPhone 6sp用了三年,换了电池准备再用两年。


娱乐项目就是看看足球比赛视频,偶尔约个羽毛球,很少出去吃饭聚会,也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工作五年,他的存款常年低于三位数,甚至是负数,靠信用卡套现周转。


可乐看到朋友圈里有个女同学在晒家里给她买的两套房子,心头还是有点酸。他觉得自己工作能力在同龄人里算很强的,如果没有弟弟这事,可能已经在广州成家立业了。“可生活没有如果”,他安慰自己,只要有能力赚钱,苦个一年半载还行。


同样在广州工作的90后姑娘小雨,却不想再管弟弟欠的债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两年前,小雨的弟弟跟家里说炒股亏了几万块钱,要父亲帮他。一开始小雨和父母觉得这个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炒股亏钱是常有的事,也就帮了。当他们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的时候,却不知道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这只是一个开始,后来才是无尽的循环。


弟弟并不是炒股亏了钱,而是在网上赌博,上瘾之后开始借网贷。两年来,整个家庭一直在帮他填补这些债务,可债务就像是无底洞一样,老家准备盖房子的钱被败光了,银行积蓄也用完了,父亲又去银行借了几万贷款给他,但仍然不够,弟弟还一直找家里要钱。


小雨和父母有收入不高的稳定工作,面对弟弟的源源不断的债务,逐渐感到无能为力。


除了张口要钱之外,弟弟并不愿意告诉家里更多的实情,连小雨都不知道他究竟把家里给的钱用在什么地方,真的还贷款了吗?她问弟弟,可他从来不肯说实话。“来要钱时就说让我们帮他最后一次,后来又说是最后一次,每回都是这句话。他已经失去了我们的信任。”


小雨说,现在对弟弟的感觉已经麻木了,不再联系他,也不希望他来联系自己。但她知道,弟弟身上背的债,对于他们家来说是一个无底洞加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看着父母烦恼的样子,小雨很心痛,“我们只是一个普通家庭,想要有正常简单的生活。”


她无可奈何地说,“现代社会的网贷就是一个拖垮年轻人的毒物。”小雨觉得家人该说的都说了,能帮的忙都帮了,可弟弟还是不知悔改,听说还用别人的身份证继续借网贷。作为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和担忧已消失殆尽,只希望他能离自己和父母的生活越远越好。


     

为帮父亲还债,她悄悄卖掉房子


在最亲密的家人背负沉重债务之时,一个人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许是一份关于亲情重量的回答。


苏青是一家外企的高层,她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没想到会一夕之间倾家荡产。


她坐在咖啡店里,妆容精致,透出职业女性的干练,放在桌上两个手机时不时有消息弹出。她喝了一口杯中的美式缓缓说道,即使在最难熬的时候,也习惯性地要来喝上一杯咖啡,发发小资情调的朋友圈,晒猫、晒花、晒下午茶。如果不是很熟的朋友,会以为她还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实际上,在过去的半年里,苏青卖掉了自己的房产,掏空银行的积蓄和信用额度,动用身边愿意帮忙的人脉资源,只为了帮父亲偿还沉重的债务。


2018年中秋,苏青开着车回老家跟家人团聚,还带上自己养的一只猫。到家时,猫咪一钻出车门就躲进车底不肯出来,苏青拿它没辙,想着它应该会自己出来,可稍不留神,猫跑了。


与后面发生的变故相比,这算不上多大的事,但苏青一直记得很清楚。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预兆,暗示她平静美好的生活即将崩塌。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气氛还没有任何异常,第二天,苏青看父亲的情绪不好,以为是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八年前她离婚后就一直独自生活。苏青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事情不妙。


父亲年初退休,以前是公职人员,45岁时考了会计,为人低调踏实,家族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会找到他。在这之前,苏青只知道父亲在一家亲戚投资的化工厂里帮忙做事。


但她和妈妈不知道的是,父亲瞒着家人往里投了钱。而他这次终于松口对女儿透露了一些实情:工厂经营状况不太好,他欠了一 些钱。可他就是不愿透露具体的数字。


苏青心里着急,找到堂弟打听,堂弟一听是关于她父亲的事,神情惴惴不安地说,“姐,你知道你爸最近压力很大吗?”苏青心里一沉,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她逼着父亲给她看账本和借条,父亲愣了一下,见事情实在瞒不下去,最终还是拿了出来。苏青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欠了几十万,没想到核算下来,父亲找亲戚、邻居借的钱有三百多万,年利息超过10%,要在半年内还清,时间很紧迫。


可是工厂这些年一直没有营收,更出乎她意料的是,父亲已经是这家工厂持股100%的法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懂经营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会产生一夜暴富的念头,她觉得这很幼稚。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苏青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句话。上世纪80年代初出生的她,在一个传统的家庭长大,是家中的独女。


在她看来,父母都是老实善良的人,从小对她宠爱有加,作为子女,不能让父母受委屈,更不能忍受他们因为欠债被人“戳脊梁骨”。


那天晚上,苏青辗转反侧,不停在脑中想着该怎么办,怎么处理父亲这笔棘手的债务。


卖房子?十年前买的房子,当时6千多一平,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万。当初父亲帮她出了一半的首付,如果卖房能解决债务问题,也算是一种回报。况且房子卖了还能再买,她不希望家人因为压力而出什么事情。苏青从床上爬起来,跪到了屋里供奉的菩萨面前,抛出了三个硬币,“1就是卖,花就是暂时不卖”,她在心中默想。结果抛出来是两个1,一个花。


离开老家时,苏青开着车突然找不到方向,明明设好的导航也看不进去,绕了很多路才找回家。公司开会,她精神恍惚,老板问怎么了,她说,我要卖房子。


中秋假期结束后,苏青找中介把房子挂出去。前一天晚上,她梦见了已经去世的奶奶,梦里她被人追赶,最后跑进了奶奶的空房间。她想这也许是在提醒自己,如果失去父母,一切都是空的。


 

从得知父亲的债务开始,苏青就像突然陷入一片泥沼,失去对生活的掌控。回家后,她连续生了几场大病,每天上午去医院输液,下午还要接待看房的人;她的车被人恶作剧砸了鸡蛋又扎进钉子;养的三只猫接连走失或者生病;工作中遇到上级变动,压力陡增。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哭泣,伴着泪水入睡,从去年中秋到今年春节,她每天只能睡三小时。白头发疯狂往外冒,身体也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下来,从之前的110多斤变成最低时98斤。


十一本来计划好的日本旅行只能作罢,之前一直坚持的健身也被搁置,苏青觉得自己多年健身积蓄的能量在这段时间里全部耗尽了。


苏青说,那时候她感觉不到疲倦,也感觉不到饥饿,每天就想着要怎么把这个事情处理好,把一笔一笔的钱还清。因为卖房没那么快,她只能先把自己的理财存款提出来救急,但平时花销比较大,这些年存下来的钱还远不够应付债务。


她又向银行申请了一些贷款,加上一些关系好的朋友愿意借钱,给了她周转的时间。


另一边,她仍然小心维护着自己在朋友圈里的“人设”,时不时发点下午茶的照片或者带滤镜的自拍,配上俏皮的文字描述。哪怕生病住院的狼狈时刻,她发出来的也是在医院里跟朋友的一段巧遇。


到12月,房子终于卖出去了。悬在家庭上方的债务危机得以解决,但苏青工作十几年攒下的积蓄,就这样付之东流。


苏青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父母卖房的事情,担心父亲会自责,就一直骗他说是自己理财的钱。为了不让父母产生怀疑,她甚至在交出房子之前,特意让他们来住了一段时间。那时父母在屋里吃饭,她突然想到这间陪伴十年的房子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躲到卫生间里偷偷地哭了出来。


“欠债之后:家庭感情难再修复,没底气去追求幸福


在债务压力之下,一些年轻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没钱的艰难,虽然这并不意味着生活会忽然之间跌向贫寒。


在突如其来的债务面前,有几位受访者仍将咖啡、大牌化妆品等等看作是生活必需,习惯性维持着都市青年的体面。更为明显的变化是家庭内部的关系变得紧张,对自己未来的信心和期望值直线下滑。


27岁的文森本来想追一个暗恋已久的女孩,他们认识七八年的时候,女孩跟男朋友分手了,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准备鼓起勇气去试试。


碰巧在这个时候,他得知家里的债务危机。文森性格比较谨慎,他觉得这样不太保险,心里敲起退堂鼓。他不敢去见那个女孩,只能放弃,默默看她找到了新的男朋友。


那是在2017年底,文森的父亲发现之前陆陆续续借出去的400多万,拿不回来了。借钱的人是亲戚介绍来的,称做生意需要资金,并提出了2分5的利息(年利率25%)。父亲因为贪图高额的利息,加上中间人是亲人,于是在一年间把自身家当全部借出,甚至找其他人借了200多万。


直到对方根本还不上钱,他们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做生意,只是借个名头到借钱逍遥的老赖,负债可能上千万。


真相暴露时,文森不是很意外,他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劝父亲不要借钱。有一次借钱的人坐在他家门口要找他父亲借钱,文森警告他“不要把这个家弄垮了”,没想到对方回了一句“垮了就垮了”。他觉得难受,亲眼看着事情发生却无法阻止。


     

文森的母亲知道后表现得很崩溃,跟他父亲争吵后,数次扬言要去跳河。文森跟着冲出家门的母亲身后,发现她其实只是静静地坐在河边,发呆,流泪。文森想,母亲可能只是需要清净。


他劝母亲,“生意还在,可以转手卖钱,我也能在家帮忙,钱没了总好过新闻报道里家人死去的,就当破财免灾,再奋斗几年总会起来的。”


因为家里人一向过得比较勤俭节约,负债后对生活影响也不太大。在文森看来,日子还是照常过,但这件事对家庭感情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他和父亲、母亲和父亲之间处于闹僵的状态,如果不是还要一起还钱,可能父母早已经离婚。


而对于文森来说,本来一直被逼着在家帮忙,按计划是要被迫继承家族生意的,发生这件事之后,过几年家里可能要把生意卖掉还债,他反而能像从前渴望的那样去外面闯闯。只不过没了雄心壮志,他只想安静地一个人过以后的日子。


他曾把没机会去追求喜欢的女孩的过错强行怪罪于家庭,但冷静下来想想,或许从始至终他就不在女孩的候选名单上,家里的事或许只是他给自己的胆怯找的借口罢了。


刚满30岁的西娅认识了一个男生,接触下来觉得挺好,在确定关系之后她告诉对方家里欠债的事,那个男生觉得不能接受,就跟她分开了。在那之后,西娅的心态彻底改变,她知道以后只能为自己而活,不再奢求能有并肩的人。


西娅读书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做生意,换了好几个行业,都是最开始能挣钱,后来越投入越亏。西娅上大学时,父亲为了拿一个品牌的代理,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她反对但没人听。工作后,父母陆续找她借钱说是进货,那时她还抱着希望,也许能挣钱重新买个大房子,一家人一起住。


东窗事发是在四五年前,西娅的母亲摔了一跤,父亲无心做生意,门店经营不善,合伙人撤资,资金周转不过来。


有一天,西娅突然接到一个催债的电话,她以为是诈骗,询问父亲时,才得知他真的借了各种小额贷款,还有信用卡套现,再加找亲戚朋友借的,一共200多万。


25岁的西娅整个都懵了,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要被毁了,脑海中曾闪过轻生的念头。她的积蓄都借给家里做生意,又找朋友借了20多万,将自己的信用卡也套现,勉强把一些催得急的债还上。她有点后悔当时急着把车卖掉,“那几年滴滴刚起来,就算去开滴滴也能挣一些钱的。”


那时西娅常常收到银行、第三方平台和经侦的电话和短信,在家里欠债的前两三年,催债特别频繁。


有一次催债的人打电话到西娅的老板手机上,她知道的时候特别崩溃,赶紧回拨过去把对方往死里骂,告诉对方说“这样搞得我工作都没了,更没有人还你们钱”。催债的电话反倒消停了一阵。


这些年她跟父母有很多理念不合,经常吵架,也说过狠话不再帮忙还剩下的债务。


但过后,她还是会继续借钱给他们,想做餐饮生意继续给,房租交不起了继续给,保险也继续交着。西娅说,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就是从绝望到无奈,“没办法,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刚背上债务时,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回归到最简单的,后来慢慢没那么苛刻,比如还是会买大牌的衣服、化妆品,只是尽量拜托朋友出去带,或者打折的时候买。西娅心想,自己就这么几年的青春,不能被家里人拖死。


跟那个男生分手后,西娅对婚姻失去了信心,觉得那是个奢望, 她知道社会就是这么现实。虽然一个人撑着挺苦的,至少还有几个真心对她的朋友,会无条件地帮助她,不要利息借给她钱。而对于父母,她觉得他们是自私的。


“对了,之前看到《欢乐颂》里的樊胜美,就像看到了自己。”西娅说,“真的,一点不夸张。”


但卖掉房子帮父亲还债的苏青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她庆幸有套房子能卖,否则如果真还不上债,让父母的身体急出什么问题,那才是真的“家破人亡”,她不敢去想。


苏青将父母送回老家之后,开始租房和收拾东西。最后住在房子里的几天,她睡过沙发,睡过次卧,有时晚上突然醒了就在客厅坐着,安静地将目光依次扫过家里每一件熟悉的物品。


她养了三只猫,去年中秋带回老家走丢那只,过了一个月竟然找回了家门,现在三只猫都在她身边。搬家那天,她在微信上说了一声,竟然来了二十多个朋友帮忙,让苏青特别感动。


如今她在租的房子里过着跟从前差不多的生活,但似乎一切都不同了。陷在父亲债务里的半年,苏青觉得生活里所有糟糕的事都向自己压过来,也看透了一些人情冷暖。


她觉得,世事无常,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可能遇上重大变故,不过在得失之间,反而更容易看清真正重要的、想守护的东西。她想更加努力地生活。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人名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明治(ID:china30s);作者:二维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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