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凯迪星球,作者:凯迪de心情日记,原文标题:《开帆船跨越南极海!翟墨没做到的事我们在做了》,题图来自:凯迪星球
11月从南非开普敦启航,历时22天航行4800海里水路横跨南纬40度咆哮西风带,“青岛”号在12月8日抵达澳大利亚珀斯。
上岸连上网,恍如隔世。各个群里都在讨论近日航海圈的爆炸性新闻——中国首位帆船环球船长翟墨原计划今年冬天开帆船环南极洲,不料在巴布亚新几内亚遭遇一系列意外,目前船只报废无法继续前行,船队人员已回国休整。
离岸跨大洋航海,没那么简单。以往我们只见英雄凯旋,不知道折戟沉沙铁未还,大海埋没了多少无名英雄。“青岛”号的南冰洋之旅,波折不断。
60节阵风
8米巨浪倒灌进船舱
前帆报废、主帆帆骨断3根
海水淡化机故障
骨科感染科病号伤员11人
你需要一颗大心脏才能看完这个用勇气和坚毅写下的故事。
咆哮西风带
恶名昭彰的咆哮西风带,是克利伯环球赛最难过的一关。
受气压差和频繁活动的气旋影响,西风在这片大洋里肆意横行,不受陆地阻拦,一路咆哮着向东长驱直入。
飓风推动海水形成世界上最强劲的洋流,南冰洋的寒流与印度洋的高密度海水互不相融,巨浪滔天翻滚如滚筒洗衣机。
这里是全球风浪最大、航海环境最恶劣的地方。这里有克利伯环球帆船赛30年赛事里的最高船速记录(34节),最高风速纪录(90+节),以及无数伤病战损案例。
克利伯里唯一一次沉船事故也发生在这一段,一条赛船从开普敦刚出发不久就触礁侧倾。
在开普敦,大部分体验型单赛段船员下船,继续留守的就只剩下了环球船员,新加入队伍的leg3水手无疑给青岛号注入了活力。看着这一批朝气蓬勃的新兵蛋子,我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
不得不说,新人质量过于优秀了:美国退役消防员Jake,真·胳膊比我大腿粗的实力派。
1米90的德国猛男Alex,上一届leg3跑爽了今年来二刷的经验玩家。
曾经操控单人小帆船环英国海的Andrew,是世界上第三个做成这件事的孤胆英雄。在开普敦他被三个黑人持刀抢劫,1V3毫不胆怯带着满身血口子护住了背包和护照,63岁的人了!
来自瑞士帆船国家队的Maren,英国退役空军军官Robin,曾经两次跨越大西洋航行的瑞典大叔Christophe,管理着26亿美元的基金资产,拥有自己的帆船品牌......
中国也派出了强有力的大使船员——自己运营帆船培训学校的Nancy和参加过N多国际帆船赛的职业级选手Jason。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不拿第一很难收场了。菲利普船长在这一赛段使用了唯一一张joker牌,即这一赛段的积分将会翻倍。
万事俱备,只欠西风。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西风迟迟不来。原计划开普敦出发后,我们的帆船一路向南到南纬46度进入西风带,借着向东的洋流和吹向澳大利亚的寒风,一路顺风顺水23天抵达澳大利亚西海岸的珀斯。4800海里“冲浪”航行,非常丝滑。没想到启航后不久我们就掉进了无风洞,转而被逆向的洋流推着折返,3天后,我们在海里兜了一个圈子,然后回到了原点,排名掉到了第九。
晕船与伤病
晕船是航海亘古不变的劫难。每次帆船离岸要不了俩小时,甲板上厕所里就“蛙声”一片,很快就尸横遍野,舵手不得不艰难跨过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路障来到舵区,后备组则火力全开清理满地狼藉。跨洋航行水路漫漫,大部分人第一晚就有了想放弃的念头。船上的规矩是只要当值上班就必须待在甲板上,不管晕船多严重都不能卧床休息。
加拿大的年轻小伙Eric是个激进派年轻人,轮值时船速8节,他跑去前甲板一通指挥调整了帆角,把船速提升到8.4节。
然后又在大副指导下调整了car位,这下船速到了9.7节。Eric还不满意,让后备组把舱底水抽干排净减少负重,终于,船速10.2节!每小时快2节的速度意味着20天可以多跑将近1000海里,能早5天靠岸。但这些调试要随着风向和浪涌时刻调整,是个既考验技术又需要自驱力的事。船上如果有Eric这种又勤快又聪明的水手,无疑是帮了船长大忙。
在前甲板卖命工作了一周后,Eric猝不及防地病倒了。半夜吃了冷掉的剩饭让他遭受了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到虚脱。Eric的好兄弟让出了自己的床铺给他休息,自己在厨房裹着睡袋打地铺。待到肠胃恢复,Eric勉强能掌舵的第一个值班夜,他在前甲板作业时被巨浪撞击,抓着护栏的右手腕瞬间暴力反折扭伤,再一次沦为伤员。
膝盖脱臼、高处跌落、扭伤拉伤......伤病记录逐渐增多,船长不得不开会重申纪律,所有病假一律需要他亲自审批,船上没有伤员床位,伤员不能卧床休息只能在沙发上坐着干熬。
leg3出发不久,Andrew就成为了船员们想丢下海的头号公敌。
起因是他脸上的脓包越长越大,不几天,船上又有其他两三名船员的手上也起了大如核桃的血泡鼓包,船上医生不得不进行了两台条件简陋的手术,切开创口排脓再缝合。
一时间,真菌感染的阴霾遍布全船。船上潮湿寒冷,是细菌真菌滋生的完美温床,轮换床铺睡觉加快了传播,谁也不知道这脏东西从何而来。Andrew自然是重要怀疑对象。
为了隔离病菌传播,Andrew被限制进厨房做饭,还搬着睡袋去了储藏间打地铺。大家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言语间也透露着不满。我仍然记得那几天船舱里窒息的低气压,大家开始排查船上的清洁盲点,消毒杀菌做深度清洁。
有船员忍不住问Andrew是做什么的,言外之意是,怎么能让自己如此邋遢。(关于随身行李要准备多少条内裤,Andrew说他这一个月只带了两条,——“事实上是一条,正面穿完反面穿,就当两条用了。”)
Andrew的回答让人大为震惊,他说他是医生。从伊顿公学到剑桥一路正统名校,专研儿童强迫症精神障碍细分领域的专家医生。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深入交流后确实是被他专业领域的经历折服,同时依旧存疑,为什么一个医生会不注意清洁,搞到脸上生疮。
Andrew说前几天他在洗手间刮胡子,不小心划破了口子。
原来如此!因为洗手间的水龙头出水有异味,平时大家都用厨房的淡水水龙头洗手。自打海水淡化机故障,用水受限,估计是船员用了水箱里被污染的水洗漱,接触了创口才导致感染。
看看船上大爷们胡子拉碴的脸,我突然觉得冤枉了Andrew,原来他才是艰苦条件下坚持搞个人卫生却无辜遭殃的人,这些天大家都错怪他了。
上岸后,遭受真菌感染的一位船员立即在医院进行了指甲和手部皮肤的剥离手术,医生说,感染部位已到腕线,下一步就会在胳膊迅速扩散,差一点就面临截肢风险。
远洋航海的水手们缺乏基础维生素,时间久了容易得败血病;海上的湿气、罐头食品也摧残着骨头关节和肠胃。船上伤病日增的那几天,我深感恐惧和绝望,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每天吃一大把维生素补剂,自体免疫力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
出发前好姐妹送我的维生素大礼包,这玩意儿关键时候是真顶得上啊!
三班倒/背黑锅/化敌为友
船上运行着一个极其复杂的三班倒体系,睡眠被拆分成3小时或4小时的短睡眠,昼夜轮替,不只要掌舵开船,还有做饭刷厕所的杂活也不能偷懒。
根据赛事方要求,我跟随值班时间表轮职,但主要负责拍摄和媒体报道工作,不具体参与开船和做饭的事。然而实际情况并不理想。leg3刚出发没多久,我们组6个人就出现了战损,Eric下不了床,Louis要昼夜补帆,能上班站岗的人居然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女孩子和年龄最大的Mark。这种明显缺人手的时候我就很难开口说“这个不归我做”。
有天轮到我、Nancy和Louis轮班做饭时,Louis继续他的补帆大业,Nancy被喊上前甲板帮忙升球帆,本应该在导航室剪视频修照片的我不得不一个人做了全船21个人的饭。三个人的工作一个人做是做不完的,当我一边焦虑没剪完的视频,一边匆匆刷锅洗碗眼瞅着上夜班要迟到了的时候,接手我厨房工作的船员臭着脸抱怨我们活没干完让他们给擦屁股。
有人补刀说:“饭也没给我盛。”
我不得不解释说,我们组缺人手,我只是来帮把手的。
很显然,这句话点燃了火药桶。
接下来我迎接了更多指责,我就在这些声音环绕下默默刷着碗,直到值班长喊我上甲板。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委屈,最难受的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平衡媒体拍摄和值班工作,我很想把两件事都做好,哪怕累一点,但现实就是不允许。我也很想大声说“这个不归我管”,但好像开不了口。心理内耗和体能消耗快把我压垮了,待到白天端着相机去前甲板拍摄的时候,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按下快门,拍出了一堆模糊的废片。
自身难保又逢外敌入侵。当我听说克利伯官方摄影师这一赛段要登上青岛号拍摄时,对这个蓝眼睛的“劳改犯”敌意大增。
看来一场中英摄影对决要上演了。
很明显James也没想跟我假客气,一上船就霸占了我专属的单人床铺。这是船上除了船长和大副以外唯一的船员单人吊床,其他船员因为要轮班所以都是两人share一张床。这张床铺在船上彰显着媒体船员的特殊地位:不用轮班,不受船长调度。
远来是客,按照山东规矩,这回咱就让他坐主位。我搬着行李挪到流动吊床铺位,默默给他记下一笔。
启航日,据其他船员调侃回忆,狭小的帆船上只见我们俩之间的battle如暗流涌动:我在船尾信号杆上架了gopro,胸前固定insta360多角度抓拍,单反相机快门按出火星子;James秀了一把无人机航拍,又把身子半吊出船外挑战刁钻机位。
很快,这场比赛就偃旗息鼓了:James用力过猛报废了无人机、运动相机和麦克风,眼瞅着再搞下去已无设备可用提前退赛;我则在轮值当班中疲于奔命累得掏不出相机,暂时无法应战。
我们一边保持着礼貌而冷漠的社交距离,一边互相偷师学艺。
忘了是哪一天,我们俩在前甲板和风浪搏斗,谁都不肯先退场,直到中舱的船员觉得太危险了把我们喊回船舱。两只落水狗不顾浑身湿透,先检查素材。
“Fuck!”James的SD卡速度没跟上拍摄,白白挨浪打却没拍到浪。我的粗口几乎是同时爆出,镜头里水汽太重拍出的照片好似鬼片。
此时可能只有同行才能体会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又是一天白干。我们俩难兄难弟相视苦笑。
我想把镜头拆下来拿吹风机吹干水气,James说最好别,他刚替我踩过雷了,船上湿度太大,打开机身后只会进去更多水雾。作为回报,我把备用的大疆麦克风借给James。中国新兴的摄影设备给我们创造了很多讨论话题,我和我的对手终于选择放下对峙,在切磋交流中一起进步。
海水淡化机故障
No water,no work.
海水淡化机是非常娇贵的设备,几乎是船上硬件的木桶最短板,隔段时间就故障,然后抢修,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很明显,这一次问题有点严重。因为船长已经让大家把锅碗瓢盆拿到甲板上接雨水了,两个月前乌拉圭灌的两桶应急淡水还能撑两天,而我们离最近的大陆还有至少10天航程。
大副通知大家,从现在开始,船上不再提供热饮,不可以煮面泡汤,煮米饭要用一半海水,以此来减少淡水消耗。船长再次补充,不上甲板值班的船员不再给喝热水。
船上一下子有了生存危机感。年轻的船员调侃着表示,从现在开始再让他去前甲板干体力活,他必须要多喝一杯水,No water,no work。
大家听到这个地狱笑话都没心情笑了。
与此同时,西雅图号也发生了淡水机故障,他们在抢修一番后宣布放弃,掉头折返去找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号领取必要的替换零件,然后继续航行。原来克利伯的10条参赛船各自都带了不同的必备维修部件,紧急情况发生时可以互相支援。
在经历了13个小时的接力救援下,西雅图号淡水危机解除。
青岛号上的工程师连夜排查维修,终于勉强恢复了淡水机一部分功能,看着红灯狂闪水质报警的淡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注入水箱,我们发出“死不了,但活着也不那么痛快”的感叹。
(劣质淡水冲黑芝麻糊都分层,煮面口感极硬,不煮沸无法入口)
淡化机故障后引发的真菌感染问题更让人揪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咆哮西风带里,那几天真的像噩梦一样。
办公室内斗/退赛/抵达
船长不好当,特别是当一个船长带着20个持证船长开船,这个队伍就更难带了。每一个leg3船员都是克利伯严选的精兵猛将——体格够强、帆船经验丰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颇难服从命令。
当我们想升起前帆时,一个“老船长”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跑去检查其他人的镣绳绑的牢不牢,结果当帆升起来时,只有他负责的那一根绳子没有系。此时帆受了风力想再降下来重新升帆就难了,一帮子人在前甲板顶风冒雨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修正了错误。
还有的水手则是平等的质疑所有的决定。当海水淡化机坏了的时候,船长说进入紧急状态限量供应饮用水,老水手一句一句和船长掰扯这个决策的必要性。大半夜紧急抢修的关键节点,船长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和他“讨论”,直到口干舌燥需要喝水发现无水可喝,老水手终于意识到了必要性。
船上是一个典型的极端父权社会,船长一言堂,不接受质疑,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
来自德国的女生Maren是船上的水手长,既是我们所有水手的老大。因为潜在的性别歧视和体格弱势,一个女生确实在船上很难服众。特别是风大浪急的时候她想发号施令让水手去做危险的体力活,水手用各种推诿的态度消极怠工时我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无奈。
—“上次是我去的,这次换别人吧。”
—“我手腕伤了去不了,我可以做别的。”
如果一个壮汉水手长这个时候可以自己顶上岗位确保任务顺利完成,但一米六的maren很难搬动两百斤的帆,问题就变得拖延复杂。
作为女生,我能理解她的委屈,特别是女生想hold住场子指挥一帮大老爷们,是真的很难。同时作为组员,我也深刻感受到这样的领导不好伺候。
夜里值班辛苦,当其他组允许组员轮流回船舱休息20分钟时,她始终坚持没病倒就得在甲板上硬扛的铁血政策,直到冻病了两个组员。Eric委婉提醒,Maren松口表示,谁撑不住了谁下甲板,她是不会休息的。
Eric:“领导没下班,大家都不好早撤。你是领导,你需要休息,这样大家才能休息。”终于,轮岗制度改革得以推进。
船上大部分船员都有不错的帆船经验,真正“从未接触帆船”的纯新手只占30%。我们船上有两位勇士,从未上过帆船就一口气报名了环球全赛段。
Louis就是这样的存在。在岸上,他是学拉丁文的知识分子,教书育人,跳得华尔兹;在船上,他礼貌待人,不抢功也不犯错,又凭借户外救援经验担任了船上的临时医生,平时大家也额外敬他三分。
大海不会因为你的博学就对你仁慈。接连两个多月的航行让环球船员略感疲惫,这一赛段伤员变多,Louis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好几天,他都不得不牺牲休息时间来接待排队问诊的病号。猝不及防地,Louis也累病了。
有一天晚上Louis跟我抱怨说他快被三小时一轮班的短睡眠制度搞崩溃了,他很想上甲板值班,他不想在船舱里当废物,但是真的连穿上航海服的力气都耗完了。我和他说,一个人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没有办法同时做两件事,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
黑暗里,Louis突然破防,委屈大哭。一个受人尊敬的社会精英,在荒野生存里无法自保,被同伴误解为偷懒摆烂却无力辩解,救死扶伤却英明尽毁,真的很绝望。
他自言自语道,我尽力了,我需要休息。leg4我不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那你要保证leg5你得回到船上哦,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到青岛喝啤酒呢。
Louis暂时退赛,青岛号痛失第二位环球航海探险家。
leg3第二周的湿冷在脑回路上刻下深深的沟壑,随着航行转北驶往澳大利亚西岸,仿佛是一夜之间,刺骨的寒冷和湿气像晨雾一样退散。夜航值班的痛苦转瞬即逝,像一场噩梦醒来,连我都在怀疑前几天的地狱经历是否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航海出发前,有前辈形容说,leg3几乎是一场在游泳池底的航海。甲板上巨浪滔天,不时有海浪劈头盖脸拍过来,一开始还会震惊+躲避,后来就无所谓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没脚踝的积水里,任由浪从四面八方飞来。有时掌舵不稳,涌上甲板的海浪冲击力之大,好像被小汽车撞到一样,人被惯性甩到下风侧,要不是身上绑着安全绳,真有可能270度回旋摔。
船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甲板和船舱里的温度差极大,船舱里湿度81。生活区呼吸的热气在舱口遇冷空气瞬间凝结成水珠,随着海浪颠簸,船舱里下着阵雨。在吊床上睡觉如果不用帽子遮住脸,就不时被天花板上的水珠滴醒。沙发不管怎么擦,坐一会儿总是屁股发凉,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海绵吸水一直潮气十足。防水航海靴在海水里浸泡太久终于开始反盐渗水。储物柜里甚至有了积水,没有放进防潮收纳袋里衣服全部遭殃。目之所及,一切都是湿的。阴霾的天空,南纬46度的大海不愧是生命禁区,这一赛段没有成群的海豚,也没有鲸鱼出水,唯一不变的就是盘旋在船尾的信天翁。
“传说海员死去后的灵魂会变成信天翁,围绕着船盘旋,为它保驾护航。”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会飞的鸟类,翅膀展开可以有3.6米。三个月不靠岸的迁徙飞行途中,它无需停歇,靠唾液里的酶排出海水里的盐份,飞行时可以用一半大脑睡觉,另一半大脑自动巡航。我想只有这样的狠角色才能自由穿梭魔鬼西风带。
因为睡眠不足,大脑明显开始宕机。以至于我现在回想起那几天的日子,脑子里居然是空白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湿冷苦寒还没退散。那些一分钟一分钟煎熬着的夜间航行,伴随着血月和热巧克力的香味。
在南半球的虚构语言特隆语里,有一句很美的话:hlör u fang axaxaxas mlö。意思是“月光朝上在后长流”,即古诗里“海上生明月”的意境。
而在北半球,人们不说“月亮”,只说“圆暗之上的空明”或者“空灵柔和的橘黄”。
当海面升起圆月,泛着银光的浪花闪闪,我脑海里反复想起博尔赫斯对月亮的这段形容。
上岸了!不废话了我去rua袋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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