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还有人不会骑自行车吧?”
2022-07-05 14:23

“不会还有人不会骑自行车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跳海大院(ID:meerjump),作者:点燃小羊,责编:野汉,头图来自:《练习曲》


会骑自行车的人身上总有很多故事,比如在家和补习班往返后考上庆应,或者是踩下坡时被电车撞进时空隧道,还有骑车时打瞌睡结果撞车腾空而起。


但就算你不是工藤沙耶加、绀野真琴或者流川枫,你还是应该学会骑自行车。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学自行车的理由,有的为了通勤便利,有的为了把妹抠女,有的只是觉得自己骑自行车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小森林》里的桥本爱。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不会骑自行车可能会变得不幸,其中最不幸的是遭到自行车霸凌。


称之为“霸凌”也许言重,但是一群会骑车的人揶揄你不会骑车,令你在人群之中感到举目无亲,那看起来就像遭遇了一场霸凌。


自行车霸凌,是一项盛大的国际性的运动。


第一场自行车霸凌运动源于何时何地已经无从追溯,从单车发展史来看,最早应该始于其发源地欧洲,该运动在二十世纪伴随着自行车走向世界而蓬勃发展,风靡于人口数量最多的亚洲。


这种运动在我国得到了广泛的呼应。轰轰烈烈的自行车霸凌运动规模小而密集,呈点状分布。哪里有人暴露自己不会踩单车,周围就会涌现一群骑车侠重拳出击。



全民参与六亲不认,是这场霸凌的特质。


一个人不会骑车,小到关系疏远的同学同事,大到密不可分的亲人朋友对象,皆可出言羞辱。甚至在公园学骑被路人远远看到,都会被嘲一句“快看这么大个人还在学自行车”。


自行车霸凌的受害者最能体会“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意义所在,霸凌他们的不是武力,也不是粗俗的脏话。让他们感到自尊心受挫的,往往是一些轻飘飘的话语。


阴阳怪气型话语,通常以剑人爱用句式开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会骑单车吧?”这通常出自闻着味儿赶来的死对头口中。



一惊一乍代表话语,语音语调上会更加抑扬顿挫。


“你居然不会骑单车?!”这是亲朋好友得知身边人未解锁自行车技能时所发出的诧异。



有的人一直在学却始终没能学会,就解锁了第三种话语霸凌,我称之为明知故问型。


“你怎么还没学会骑单车?”这句话为他们的学车血泪史留下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自行车废柴”而言,言语霸凌已经丧失效力,真正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的是一场风和日丽的出游,当同行的小伙伴在马路边扫码解锁共享单车时,南郭先生转世都救不了他们。


1km至3km,是自行车的优势区间,因为步行太累,打车太亏。



它同时也是一个自行车废柴的痛苦区间,这一段里程常常会触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同伴视距离提出骑车建议,自己不会骑车的秘密被暴露,被自行车霸凌后,众人选择步行或其他方式抵达目的地。


因为自行车技能未加点,导致需要集体来迁就,是他们受过最深的伤。


共享单车更是狠狠背刺了这群可怜人,它的问世让他们所处的舆论环境日趋恶化,不会骑车的秘密已经难以掩盖,越来越多的自行车废柴被公开处刑。



作为一个被霸凌过,也参与过自行车霸凌的人,我试图找到这一运动兴起的原因。


一场运动的成功和风靡离不开群众的参与,自行车霸凌同样挣脱不了这一真理。


霸凌,说明有足够多的人加入了这场运动,而这场运动的全民性,源自于自行车技能加点的普遍性——当大部分人都会骑自行车,就有了足够大的群众基础。



自行车霸凌之所以称之为“霸凌”,是因为它打满了输出,受害者吃足了伤害。但区别于所谓霸凌,参与进来的人没有什么恶意,对于“你不会骑车”的事实,朋友只是觉得搞笑,父母只是觉得恨铁不成钢,路人只是感到意外。


骑车的普遍性注定了习得这一技能毫无优越感可言,不会产生凌辱快感。


它也许出自于一种真情实感的困惑。经过多次霸凌实验和对霸凌苦楚的伤痛回忆后,我试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一方面,在这场运动中的言语霸凌惯用的是一种疑问句式。与此同时,语调的上扬,以及发出疑问时发声器官几近破音的撕扯感,即便是在霸凌的语境下也能够令人回味出一份震惊。


另一方面,对于会骑车的人而言,自行车的难度就像是用点读机学英语,问就是有手就行。他们发自内心地不解:为什么有人就是学不会自行车?


从不会骑车的人口中能听到很多理由,怕摔,怕上路被车撞死,怕上路撞死别人……



一切理由在人们眼中都显得无足轻重,指望他们回首不会骑车的往事,从而将心比心体谅自行车废柴,可以说是白日做梦,因为他们甚至无法理解当年不会骑车的自己。



某种程度上自行车的确是相当简单,因为学会只用一瞬间。


学会的那一刻,你蹬着脚踏四平八稳一路向前,拐弯行云流水,找不到从车上摔下来的办法。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如爽文男主角修炼时心头划过的一丝明悟,却又像风捉摸不住,你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骑车人,就与昔日自行车废柴的身份匆匆诀别。



但遗憾的是,“一瞬间”是特定的,并不是任何瞬间,所以在它到来之前,学车之路通常是在小区或者公园里反复训练,而且毫无长进。如果摔上个两三遍,一种“努力努力白努力,三年还是洗脚婢”的悲愤便会涌上心头,不可断绝。



回头想想,我七岁起每逢暑假学车,至九岁未成,于是愤而弃学。直到十五岁时,我坐在单车座上和别人聊天,无聊踩了踩脚踏板,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从此不再受霸凌。


至今我仍未想明白,为什么九岁前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自行车。


这么看来,学骑车像极了爱情,无外乎是等待一段缘。


而如果你细心留意,你会发现每年暑假都有大把自行车废柴在寻找这份缘,从少年到半只脚迈入中年的都有。




他们有的人出师不利,有的人一学再学,有的人遍体鳞伤。





屡败屡战的原因无他,学会骑车,是这些人摆脱自行车霸凌的唯一一条路。


然而一旦学会自行车,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哪天在路上看到一个扫共享单车学骑车的,终于会发自内心产生“为什么会有人学不会自行车”的困惑,因为自行车是如此简单。



你不再是当年的受害者,而翻身做主人的时刻来得猝不及防,那些轻飘飘的话语在心头如火山喷发冲向喉咙,脱口而出:


“怎么会有人不会骑单车啊?”


是的,这便是自行车霸凌为什么与日俱增的原因。天道好轮回,你终于成为了自行车霸凌团伙的一员。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跳海大院(ID:meerjump),作者:点燃小羊,责编:野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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